林棠枝的心不由地軟了軟。
她是有養狗的想法,但她計劃是要買一只小狗養大,就算是大狗也要健壯能看家的,反正絕對不是眼前這一只瘦得皮包骨,看起來沒有一點威懾力的狗。
這種狗,買回家就是賠錢的。
在心里說服自己數遍,林棠枝咬咬牙準備走,卻見主人端了盆熱水出來。
還拿了塊磨刀石,正細細打磨著菜刀。
幾個小孩圍著小黑狗和主人又唱又跳。
“殺狗嘍,殺狗嘍,要吃狗肉嘍,要吃狗肉嘍。”
“娘,那只小黑狗好可憐。”
林棠枝低頭,看到二川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連忙又伸手抹掉,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又軟了下去。
“算了,皮包骨就皮包骨吧。”
林棠枝在心里嘆了口氣,帶著二川上前問正在磨刀的男人:“大哥,這是你家的狗嗎?”
男人聞言抬頭,在林棠枝剛買的大鐵鍋上瞥了一眼:“是啊,你有什么事?”
“我家孩子覺得這狗皮好看,非要買回去做毯子,我來問問大哥這狗賣不賣,價格合適的話,我就給他買回去。”
男人的視線從林棠枝身上移開,又看了看二川紅紅的眼睛。
“真是買回家殺的啊?”
二川不明白他娘為什么這么說,只“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男人嗤笑一聲,丟下手里正在磨的刀。
“你想買也行,一百文。”
“一百文?”
林棠枝皺眉。
“一只成年壯狗也就要八十文,你這狗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開口就是一百文?”
男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這狗就是成年壯狗,你別看狗瘦,看家可忠心了,這身皮被我們養得那叫一個油光水滑,全家都是把它當寶貝養的。要不是家里實在困難,哪舍得殺?”
林棠枝不為所動:“一百文太貴了,便宜些。”
“一百文就一百文,少一文我就自己留下吃肉。”
明顯是看二川心軟,想獅子大開口。
林棠枝不僅沒像男人想的那般咬咬牙買下,甚至連再還價都沒有,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二川我們走。”
二川想救狗。
但他更明白,家里的錢都是娘賺的。
起早貪黑才賺不到兩百文。
往后還要給陶阿奶家開工錢,他娘辛苦一天可能都不夠買下這只狗。
傷心歸傷心,二川也不會又哭又鬧,非得要這只狗。
狗可憐。
她娘一個人懷著孕,還要照顧他們幾個孩子更是辛苦。
“哎哎哎回來回來,別著急走啊,價格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他是想趁機發一把的。
能買一口大鐵鍋,兩個木盆的人家,手里肯定有錢。
林棠枝頓住腳步,但是沒回頭:“多少錢?”
“八十文。”
“什么八十文,搶錢啊?”林棠枝抬腳就要走,嘴里嘟嘟囔囔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狗主人聽到:“一只快死的狗,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往后還要吃糧食,誰家有多余的糧食給狗吃。”
“五十文。”
狗主人一咬牙,生怕林棠枝真走了。
這狗都瘦成這個樣子,皮包骨的沒有一點肉,皮毛也是黯淡無光根本不會有人花錢買,錯過了這個買家,他不知還能上哪再找一個冤大頭。
林棠枝總算是停下了腳步:“四十文。”
“四十文不行,太少了。”
林棠枝轉臉就走。
狗主人又叫了一聲:“四十五文,愿意給你就牽走,不愿意就算了。”
剛還走得毫不留情的林棠枝爽快掏了錢。
這狗也是通人性。
許是知道林棠枝救了它,被牽繩子的時候,哪怕觸碰到傷口,也愣是一聲不吭,強撐著搖搖晃晃的身體跟著林棠枝走。
二川把大鐵鍋放在一邊,抬手摸了摸小黑狗的腦袋,滿眼心疼。
“娘,它會不會死啊?”
這會兒,他又有點后悔。
后悔沒忍住掉的眼淚。
如果小黑狗死了,娘心里賺來的錢就白花了。
他可憐小黑狗,想救狗,應該自己賺錢,而不是花他娘的錢買。
林棠枝不知一個小孩子內心的彎彎繞繞那么多,她朝四周看了看,掏了兩文錢遞給二川:“餓這么瘦,估計許久沒吃東西了,你去買個燒餅來給它吃。”
二川接了錢,帶著小跑去了。
他們本就在角落里,林棠枝也不用再刻意挪動,借著狗身體的遮擋,林棠枝在新買的木盆里放了不少靈泉水。
小黑狗看了看靈泉水,又看了看林棠枝。
黑眼珠子像是在期待什么。
林棠枝拍了拍它的小狗腦袋:“喝吧,這是給你的。”
得了指令,小黑狗這才放心低下頭,大口大口喝起水。
也不知道是渴了多久,小半盆水居然就這么被它咕嘟咕嘟喝完了,原本就鼓的肚子現下變得更鼓了。
二川買燒餅回來,林棠枝把木盆里剩下一點水收進空間。
“小黑狗你快吃。”
二川拿著燒餅喂狗,小黑狗卻怎么都不肯吃。
“娘,小黑狗好像生病了。”
林棠枝想了想:“你把燒餅放在地上試試。”
二川聽話照做。
果不其然,小黑狗見燒餅放在地上,又作揖感謝一番給它燒餅的二川,這才狼吞虎咽吃起來。
一個燒餅下肚,又喝了不少靈泉水,小黑狗的精神看著好了不少,走路也不再搖搖晃晃。
娘倆起程回家。
“娘,這樣日子真好。”
二川抱著大鐵鍋,身旁跟著小黑狗,無比心滿意足。
他好像,越來越期待以后了。
眼看著就要到家,突然從路旁邊的草叢里竄出來一個人,把林棠枝母子倆嚇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是朱賴子。
朱賴子見林棠枝和二川手里的東西,瞬間眼睛里迸發出貪婪的神色,當即就是笑得一臉諂媚。
“大嫂子趕一趟集買這么多東西,這是在哪發了啊?重不重?要不我幫你搬回家?”
說著,朱賴子就要接二川手里的大鐵鍋。
還不等娘倆說話,二川身邊的小黑狗已呲著牙,做出攻擊的姿態,嘴里還“嗚嗚”地發出警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