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又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相公？？
這女人，是豆腐攤老板的娘子？
再結合昨兒發生的事，娘倆不難猜到是怎么回事。
八成是賣豆腐的攤主看他們生意好，回家讓媳婦做了一模一樣的，來搶他們生意。
女人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豆腐攤主完全沒有半分羞愧，上前翻了翻女人的背簍，眼里全是不滿：“怎么就賣出去這么點？你是不是沒好好賣？”
女人有些畏畏縮縮的。
“我有好好賣，但手藝不如人，顧客也不買賬。后來這些，還是把價格降到兩文錢一塊，才賣出去一些。”
“胡說。”
豆腐攤主把東西朝背簍里一丟。
“不就是個紅棗糕，都是用白面，紅棗，還有蜂蜜或者白糖做的，能有多大區別？我看就是你偷懶，沒好好賣。”
“不是的……”
女人都要急哭了。
“我有好好賣，吃食的賣相和味道在那，人家沒嘗也能看出來。”
“我說話有你頂嘴的份？”豆腐攤主揚起手就要招呼到女人的臉上，嚇得女人連忙禁聲：“再敢跟我頂嘴，別怪我大街上就給你沒臉。”
女人低下頭，一聲不敢吭，也不敢看林棠枝，快速抱著背簍在豆腐攤旁把攤子支起來。
林棠枝和二川也沒說什么，擺好攤，開始吆喝著顧客。
豬肉攤主見林棠枝的攤位擺好，樂呵呵地過來搓搓自己肥肥的手：“給我包四塊紅棗糕。”
不等林棠枝說什么，豬肉攤主就先自己叭叭上了。
“最近去相看姑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自己吃兩塊，給未來老丈人家里也送兩塊。”
“相看姑娘？”
林棠枝眨巴眨巴眼睛，不怎么敢相信地看著豬肉攤主。
這豬肉攤主瞧著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甚至還要長兩歲。
估摸著孩子都好幾個了。
怎么還相看姑娘？
二川也同樣如此，他沒多想，開口就問：“叔叔您今年多大了？”
“你這孩子，叫什么叔叔，我今年才十六。”說著，他撓了撓頭。許是以物換物過一回，兩家也算熟了，他看起來比之前和善不少：“十六相看姑娘是有點晚了哈。”
才十六？
這回二川學聰明了，只在心里嘀咕，沒直接說出來。
他記得村里也有十六的小伙。
長得跟豬肉攤主不一樣啊，這豬肉攤主看起來，比他爹還老幾歲呢。
林棠枝哪能像二川似的，說話委婉許多：“十六相看不晚，瞧著踏實，辦事老成，家里還不缺油水，姑娘嫁過來一看就是享福的，祝你早日娶到美嬌娘。”
“是嘛。”
豬肉攤主被林棠枝兩句話夸得有點飄。
“媒婆也是這么說的。這是你們家新做的吃食？叫什么，味道怎么樣？”
他覺得，這林娘子能有一樣拿手的本事就很厲害了，這個不知道叫什么的東西，就算味道差些他也買上兩塊，誰家人家把話說到他心坎里呢？
自己吃一塊，給老丈人家一塊。
剛剛好。
林棠枝先給豬肉攤主切了試吃，才解釋：“這個叫琥珀涼粉，口感爽滑又有彈性，可以化了白糖，紅糖，或者蜂蜜……”
“大哥。”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豆腐攤主打斷。
他滿臉堆著笑，湊到豬肉攤主跟前，也不避著林棠枝。
“她心黑，紅棗糕要三文錢一塊，我家只有兩文。您在她家買四塊要十二文，在我家只有八文。”
“別叫我哥，我沒你大。”
豬肉攤主嘀咕一聲，還是順著豆腐攤主帶的方向，去了他家的紅棗攤。
二川看得著急。
“娘。”
豬肉攤主可是他們家的大主顧，要是被他撬走，那才真要氣死了。
“沒事。”
林棠枝把包好的琥珀涼粉放回去。
“人家去哪里買，都是自由。”
只是這豆腐攤主，實在過分。
豆腐攤主學著林棠枝的樣子先送試吃，用小木棍連插兩塊，一副比林棠枝家東西便宜，送東西還比她大方的樣子。
豬肉攤主直接把兩塊試吃都塞進嘴里。
“怎么樣？給您包幾塊？”
豆腐攤主期待地看著他，順帶還給了媳婦一個嫌棄的眼神。
“不好吃，我不買。”
豬肉攤主連連搖頭。
“別說是跟林娘子家的比了，跟甜香齋的糕點比起來都差不少。我要是真拿這糕點去老丈人家，親事肯定得吹。”
說完，也不看豆腐攤主那難看的臉色，又回了林棠枝的攤位。
“我的兩塊琥珀涼粉包好了嗎？”
“包好了。”林棠枝把東西遞過去：“今兒有沒有大棒骨，或者豬腳，豬下水什么的，給我留些。”
“大棒骨沒有，豬腳倒是有兩個。不過那玩意兒沒人愛吃，一般也都是拿去賤賣。”豬肉攤主接過林棠枝包好的琥珀涼粉：“若是林娘子想要大棒骨，下回提前說，我給你留著。”
“行，往后我提前跟你說，今兒就豬腳吧。”
幾個崽子瘦得跟個猴子似的，根本不是一頓兩頓能補回來。
眼下家里的光景，也不足以支撐每頓都吃肉。
但這并不妨礙林棠枝利用有限的條件，讓幾個崽子吃得更好些，多補補身體。
豬腳再便宜也是肉，兩個豬腳還都不小，花了林棠枝四十文。
四十文數了一把。
今兒賣得的錢瞬間輕了不少，二川看著豬肉攤主從林棠枝手里接錢，心疼得恨不得滴血。
待看到那白生生，肥嘟嘟的豬腳。
他又沒出息地瘋狂吞咽口水。
他接過包了豬腳的荷葉，小心放在竹筐里：“娘，這豬腳要怎么吃啊？”
“娘回去燉豬腳給你吃，等你吃了就知道了。燉得好的豬腳，一點都不比豬肉差。”
菜譜是她昨兒在空間里看的，還未做出來嘗過。
但她覺得，空間出品，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再說了，幾個崽子饞得跟什么似的，吃什么不好吃？
“哼，沒人要的豬腳能有什么滋味？哄哄孩子罷了。”
說話酸溜溜的，是斜眼望著她的豆腐攤主，林棠枝無意與他爭執，只當他說話就是空氣，沒想到她的態度讓豆腐攤主覺得自己一拳似乎是打在了棉花上，打心底里堵得慌。
“看看看，看什么看，同樣是做吃食，怎么人家就能賣掉你賣不掉？”
女人原本在擺攤，被豆腐攤主伸手一推，整個人毫無防備地摔倒在地上，連同背簍里的紅棗糕都掉了一地。
“臭娘們，要你有什么用？”
豆腐攤主抬手就去打她。
她連抬手去擋都不敢，更別說是還手，顯然已經習慣了。
女人被打，二川下意識看向林棠枝。
林棠枝只沖他搖頭，示意他不用管。
一來這是人家的事，她見過兩口子打架，外人去勸，結果這個外人被兩口子混合雙打的。
二來他們一個孕婦，一個小孩子，能顧好自己都不容易，哪有余力去管人家的事？
就在女人被打得流鼻血的時候，周家的大門開了。
今兒出來的也不是采買的管事。
而是周家大小姐。
還未踏出門檻，她就站在大門里面朝外看，似乎在找什么。
待看到林棠枝的攤位，便徑直朝她走來。
“昨兒賣的紅棗糕，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