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人說我抱你回來的!”
還沒到門口,秦民強就把顧嫣然放了下來,然后沖進了屋里。
“誒?嫣然呢?”
“在門口呢,她走得慢!”
屋子里,是嘈雜的說話聲。顧嫣然一步一步,從夜色里走到光亮下,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屋子里的一切。
房子并不大,十多口人擠在一方小桌前,男人們甚至連凳子都沒有,盛了飯,撥了菜,就站去門外吃。
這在顧家是絕對不可能的。
顧家吃飯,需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坐在餐桌前,等著顧老爺子最后下樓。
顧老爺子動筷子,其他人才可以開始吃,期間男人們可以說話,聊工作,但是女人不能插話。
“嫣然,趕緊過來坐!”
秦夢云熱情招呼著:
“別嫌棄,咱們這個條件是暫時的,等新房子起來了,都會好的。這是給你單獨撥出來的菜,干凈的。隨便吃吃,咱們主要是為了填飽肚子!”
菜是真的很簡單,一鍋燉肉,一盤咸菜。
所有人都忙著干活兒,累得要死,李愛玲更是有了身孕,不可能再把飯菜做得很精細。
肉和蔬菜一鍋燉,簡單。
“阿姨,您太客氣了!”
顧嫣然端起碗,看向姐姐,顧卓然也微笑著看過來:
“多吃點!”
“嗯!”
顧嫣然嘗了一口燉肉,好咸。
她不由得抬頭看向其他人,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吃得很開心,就連姐姐也一樣。
她又吃了一口,發(fā)現(xiàn)好一些了。一口一口吃下來,漸漸的就適應了,覺得還挺好吃。
“阿姨,我跟媽商量著,家里請兩個做飯的工人,您看怎么樣?家里孕婦太多,飲食上需要注意一些。”
顧卓然吃著飯,隨口說著。
家里的確挺多孕婦的,白霜快生了,李愛玲的月份和顧卓然的月份差不多。
再過幾個月,家里該更加鬧騰。
“為了做飯請保姆,不如直接開飯館?!?/p>
秦夢云喝下一口湯,將飯順下去。
關于開飯館,她是早就有規(guī)劃的,畢竟那么大一片地占著,總得做點什么生意。
所有的房子,包括宿舍,都是仿照的江灘那些殖民地時期的歐式建筑,一二層是商鋪,往上是住宅,也就是商住樓。
住宅是免費給工人們住的,但是商品,是秦夢云自己的。
“工地那邊要吃飯,將來學校師生也要吃飯,開個大食堂,集體采購能便宜一些,要是有生意,還能有營收,可以彌補開銷。
這件事情,就交給丁大哥去做吧!”
突然被點名,丁鐵強正在給白霜夾菜呢。
“你不是讓我開調料廠嗎?我都快跑好了,這怎么又讓我開食堂啊?”
“食堂,調料廠,有沖突嗎?一邊做調料,一邊讓人試味兒,這不是正好嗎?
你能不能干,不干拉倒!反正是你們家孩子先出生,你又窮得掉渣,再不想著努力賺錢,以后咱各吃各的,你別上我們家來蹭飯!”
調料廠盈利沒有那么快,尤其是做蠔油,有一個市場接受的過程。
它不像十三香,它貴。
指望著它賺錢養(yǎng)孩子,恐怕會有點兒不趕趟。
“誒?這怎么還帶人身攻擊的,我哪兒窮得掉渣了?”
丁鐵強又氣又惱,可是看看身旁的妻子,又完全沒了脾氣。
可憐啊,懶散了大半輩子,臨著快步入老年了,被逼著發(fā)憤圖強。
又是調料廠,又是開食堂,累死他得了!
“行,我干!但你得給我投錢!”
“我懶得投!”
秦夢云佯嗔他一眼:
“錢借給你,搞砸了,你這胎的孩子跟我姓,下胎還跟我姓,還不出錢,所有孩子都跟我姓!”
丁鐵強傻了眼,說不出話,只能咬牙切齒的豎起大拇指:
“你夠狠!”
他的反應,頓時引來一陣嬉笑。白霜笑得最開心,她夾著一塊帶皮的花肉,送到丁鐵強的嘴邊:
“我代孩子們謝謝爸爸了,爸爸辛苦!”
花肉入口,軟爛鮮香。
這口肉不再是肉,如仙丹一般,讓人精神振奮,充滿了力量。
丁鐵強抬手一指,豪氣放話:
“秦夢云,你給我等著,將來我要用錢,埋了你!”
又是一陣歡笑,飯桌前的氣氛好極了。
顧嫣然看著這一切,不禁有些羨慕,感覺這才是生活。
就在這時,門口來了位老者。
“正吃著呢!”
村支書李大福背著手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停留在秦夢云身上:
“秦老板啊,你們家老二收了我們家囡囡的香包,這都要開學了,怎么還沒上我們家提親???”
話音落下,所有的聲響全部停止,擠滿了人的屋子里,鴉雀無聲。
秦夢云尷尬極了,連忙起身將李大福迎到一旁:
“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村里還有這習俗,以為是小孩子間鬧著玩的……”
其實這在村里還真不算習俗,只是自古都是這樣,女孩子家親手做的禮物,送給男子,那就是定情的意思。
秦夢云懂肯定是懂,但以為這只是李盈盈的個人意思,村支書不會同意的。
李盈盈要上大學,四年后大學生依舊吃香,回來當個什么長,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官商輕易不通婚,通婚就影響仕途,有了天花板。
她沒有考慮到的是,李大福家就這一個親孫女,不舍得她遠嫁。
要是到了大學里,被哪個拐跑了,尤其讓外地的拐跑了,這一家子靠誰養(yǎng)老?
既然孩子有了喜歡的人,而且人品不錯,家世不錯,又在村里,這事兒就得趕緊定下來。
“不知者不罪!”
李大福笑著擺擺手:
“既然是這樣,那這個親,就由我來提!”
他遞給秦夢云一張紅紙,是李盈盈的庚帖。
“我家囡囡上個月剛滿的十八歲,讀書還可以,女工也湊合,會炒幾個小菜。我們家雖然不是富貴人家,跟秦老板有差距,但我家囡囡爭氣,如今也算是大學生,自認配得上令郎,秦老板覺得呢?”
老人目光如炬,微笑著,慈祥卻又有著管理者的威嚴。
“當然,可……”
秦夢云有些為難:
“我家老二已經(jīng)二十五歲,四年后就二十九了……”
“無妨!”
李大福當即明白秦夢云的意思:
“我們家已經(jīng)商量好了,只要秦老板同意,婚禮就定在這兩天?!?/p>
說著,又交給秦夢云一張紅紙:
“這是我們的嫁妝單,她父母恩愛,自她出生起,就給她攢的嫁妝。奈何家貧,東西有限,不過沒關系,秦老板看看,若有或缺,我們再想辦法添上!”
秦夢云來不及翻看,便覺得這小小一方紙有千斤重。
她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教子無方,也是我不知禮數(shù),讓盈盈受委屈了!”
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人家女方豁出去臉面不要了,自己上門提親,再說什么都只能是借口。
“秦民強,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