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
秦夢云正在參觀丁鐵強的調料廠。
“你這不太行啊!”
她有些嫌棄,丁鐵強的調料廠,如今還是半人工,半自動化,跟小作坊其實差不多。
蠔油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產能卻沒能跟上。
“產量這么低,做蠔油又沒什么難的,你很容易被人擠垮的。”
“別說了,再說,我孫子都得給你打長工了!”
丁鐵強將臉扭到一邊,心里忍不住嘟囔:
每次來都挑毛病,明明已經干得很不錯了。放眼整個崇名,誰有他發展得快?
調料廠有了,養殖場也有了,手底下上百號人呢!
小富則安,他滿足了。
“沒出息!”
秦夢云嫌棄的嗔了他一眼:
“白霜幾歲,你幾歲?等你長老年斑的時候,你拿什么讓小丫頭留在你身邊,不覺得惡心?
你還有個女兒,將來她被黃毛欺負的時候,你準備拎著刀,自己去沖?
趁著這生意沒人做,你不趕緊擴張,有點兒小錢就準備混吃等死了?”
“哎喲,我的姑奶奶!”
丁鐵強被她說到蹲在地上,抱住了頭。
“就沒見過誰,追著借錢給人的!您說吧,我這還需要怎么擴張,您吩咐,我照辦!事先說明,我手里能拿出來的,也就不到五十萬,不夠的您得都借給我,而我指定三五年還不上!”
“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秦夢云忍不住好笑:
“你就不能咬咬牙,跺跺腳,放個豪言壯語,說一年就把錢連本帶利還給我?”
“呵呵!”
丁鐵強撇撇嘴,不太想理她。
“這樣,你幫我做件事,我不收利息,借你一套設備!”
秦夢云挑眉問他:“怎么樣?”
“唉!”
丁鐵強沒好氣地嗔她一眼:
“有事兒您就吩咐,只要不是讓我去死,我還敢不聽?至于嗎,還跟我耍心眼兒!”
“這個嘛,還是有點兒危險的。”
秦夢云想了想:
“你幫我找人吧,會開船,水性好,打架厲害的,你就不用去了。其實只要會開船就行,最關鍵是要嘴嚴,靠得住。”
丁鐵強聽完,臉色跟著變得嚴肅:
“你要找人干架啊,干誰?”
要嘴嚴,那這事兒指定不是普通打架那么簡單,搞不好要人命。
這種事情,怎么能找外人去干?
“干鬼子,你敢不?”
秦夢云說笑著,可眼神是認真的。
丁鐵強愣了一瞬,之后脫口而出:
“走!”
說罷起身,擼起袖子就準備去干仗。
“你給回來!”
秦夢云誠懇地看著他,緩緩開口:
“有危險!”
丁鐵強笑了:“不危險我還不去!反正,就算我死了,我兒子女兒,你也會幫我照顧。白霜……再嫁個年輕的也不錯!”
這話說出來,秦夢云更加不敢讓他去了。
“我也去!不太好給你保證什么,你還是幫我找個人吧!”
氣氛,變得沉重。
丁鐵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好一會兒,磨了磨牙。
“我必須去!為了我兒子女兒,為了我孫子,我不能讓你出事!”
秦夢云剛想再說些什么,他立刻打斷:
“別再說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給我時間,地點,具體怎么做?”
……
另一邊。
客輪在滬市停靠,補充淡水和采購物品。
“這就是滬市啊?”
東子露出一個向往的表情:
“我還從來沒有來過這兒,船應該會停一會兒吧,我下去買包煙!”
“煙,他們會買的!”
井上將他拉住,微笑,卻不容置疑:
“等辦完事回來,我再帶你好好逛逛!”
“好!”
意識到井上不可能允許他下船,東子不再爭取,扶著欄桿,看向遠處。
秦夢云,你在哪兒呀?
等真到了海上,事情可不好控制了。
井上的人,除去船長,船副,輪機長,廚師,大概還有至少二十名打手。
而押送文物的,只有五名工人。
雙方實力太過懸殊!
東子可不想真的被帶到東洋,認個戰犯當爹。
“社長!”
女翻譯走過來,對井上說了幾句話,兩人便去了船長室。
應該是去聯系客人吧?
這是偷偷下船的好時機,只是時間不好把握,東子也不知道電話該往哪里打?
正郁悶著,一名女服務員端著一杯水過來。
“我不渴!”
東子直接抬手,示意服務員離開,可對方動也沒動。
“謝謝你!”
女孩兒聲音很小,東子這才看清,是之前他救的那個。
“可不可以求你再幫幫我,我想下船!我會報答你的,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求求你了!”
她覺得這個船不對,可是下船又不被允許。
眼看著碼頭近在咫尺,可是她還沒靠近跳板,就被勒令后退。
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想從東子這里試試。
也許他們是一伙兒的,但是東子好像沒那么壞。
東子皺著眉頭,也很糾結。
他覺得井上把這些婦女運去東洋,肯定不是去折紙盒那么簡單。
現在把人放了,應該算是功德一件,但是他跟秦夢云的計劃,也就完蛋了。
這不是折磨人嗎?
“不好意思,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東子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走。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
可他剛走兩步,女孩兒又跟了上來。
“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吧!我會念你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她不停碎碎念,東子終于煩了。
“你要是念我的恩情,就不該纏著我!”
他壓抑著聲音低吼著:
“真想下船,跳下去不就好了?你這樣纏著我,是想害死我嗎?”
女孩兒愣在了那里,直到東子走遠,身影消失在門后,她才回過神來。
跳下去?
她走到船舷邊,朝船下看了看,好高,她不敢。
“你在干什么?”
身后傳來厲喝,她嚇了一跳,連忙轉身低頭。
“還不趕緊去打掃房間?你要不想好好干活兒,可以回單間去!”
“不要!”
女孩條件反射式的回答:
“我這就去打掃!”
……
遠處,江灘外的長堤之上,秦夢云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幕看在眼底。
隨后,她轉身跟丁鐵強說:
“準備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