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等我賣完掛歷!”
“阿姨!”
“著急賣掛歷呢,等等!”
一連幾天,顧卓然想找秦夢云說話,可就是沒機會,她不是在賣掛歷,就是在賣掛歷的路上。
印刷廠排版起來有多慢,印刷起來就有多快。
掛歷印出來,印刷廠可不會允許你全部積壓在那里的,必須立刻將貨取走。
沒有背景關系,秦夢云得取一批貨,付一批貨的錢。
無奈之下,她只能把金豆子抵押了。
為了避免金豆子在人家手里發芽,得盡快贖回來,她除了往書店鋪貨,自己也牽根繩子,把掛歷掛在人多的街角販賣。
給書店鋪貨,還得給老板分錢,她自己在街頭賣,不用跟人分錢,賣得比書店還快。
物以稀為貴,這個年代的文化商品很稀缺,精美的掛歷買回去,都是可以炫耀的程度。
那些印著嬰兒照片的掛歷,是最好賣的。六塊錢一本,有十二張,算下來一張畫才五毛錢,還可以看日子,比單買劃算多了。
有時候來買掛歷的人,一來就來一群,而且都是些嘰嘰喳喳的大爺大媽。
說了不還價,他們硬是要跟你磨,哆哆嗦嗦解開帕子,一分一分的數,最后把所有錢都拿出來,還差好多。
其實這又不是必需品,買不起,完全可以不買的。
你都搞不懂,他們明明錢不夠,為什么還要買?
你說不賣,他們就拿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你。
可你要說賣,一堆人圍著,那就都得這個價,虧大了。
秦夢云按住自己的良心,做了幾天黑心的資本家。
好在書店那邊銷售情況不錯,開始不用她鋪貨,而是選擇從她這里進貨。
鋪貨和進貨,價錢又不一樣了。
不過為了省事,讓點利就讓點利。這樣一來,銷售速度立刻就提了上去。
秦夢云只用去印刷廠把掛歷運出來,然后送到滬市各家書店,就可以收錢了。
到最后,還有北方的老板找她批發。
對方省去了制版和跟印刷廠交涉的麻煩,而她雁過拔毛,也能不費力的賺上一筆。
大半個月的忙碌下來,小賺七十萬。
這也算得上是辛苦錢,現在的印刷廠生意好得不得了,機器恨不得二十四小時不停。
占用了他們的倉庫,或者有點小問題找他們,那是會遭白眼和抱怨的。
賺起錢來,難得不得了,花起錢來,卻跟流水一樣。
四棟樓終于全部封頂,兩個侄子那邊也傳來消息,人已經招好,馬上出發來滬市。
這些人一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住宿問題。
現在天氣熱,隨便搭個棚子,就能暫時住一下。但是人家千里迢迢過來,讓人住窩棚,這個心理落差太大了,就得想辦法補償。
秦夢云只能從吃上面想辦法,然后給他們每人準備二十塊的開門紅包。
先把人穩住,接下來就一切好說。
只要有錢賺,工作辛苦一點,雜一點,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挑的。
按照習俗,上梁和封頂,都需要有個慶祝儀式,才能住起來平安順遂。
這天,秦夢云買了鞭炮,買了糖果,還買了一整頭豬,兩大袋面粉。
豬一宰,鞭炮一放,酬謝完四方神明,就可以開始烹飪今天的宴席。
說是宴席,其實很簡單,就是將豬肉燉了,煮上一大鍋手搟面,飽飽的吃上一頓。
有大肉吃,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做飯這件事,已經不需要秦夢云親自出馬,丁鐵強掌勺,李愛玲和李母打下手。
一切安排就緒,到了吉時,秦夢云和一眾家人,拎著大袋的糖果,登上樓頂,點燃鞭炮。
在熱烈的鞭炮聲中,將糖果撒向樓下的人群。
現在糖果還是個稀罕物,聽到鞭炮聲,周圍村子里的孩子們都跑來了。
每撒一把糖果,都會引來孩子們的歡呼,小手麻利的將地上的糖果撿起來。
有的孩子撿起一顆,就立馬塞進嘴里,嘎嘣咬開,沒多大一會兒,就吃完一顆糖,然后趕緊又塞一顆。
有的孩子撿了滿手的糖,抓不下了,還在彎腰撿,撿一顆掉一顆,掉一顆撿一顆,手忙腳亂的。
大一點的孩子就精一些,脫了衣服高高舉起,每一次都能兜到好多糖果。
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一道不和諧的慘叫突然響起:
“哎呀!砸到人了!”
“你們是扔糖還是扔手榴彈啊?”
“還不趕緊下來,這萬一砸死人,看你們怎么辦?”
只見在村民中,混著七八個社會青年,地上還躺著一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
喊聲起,普通村民就自動跟他們分開站著,楚河漢界很分明。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還好,對方人不多,雖然秦學兵他們還沒到,但這點人,秦夢云有自信,能應付。
“來找茬的,我去吧!”
陸勇擋住秦夢云,走在前面,卻被扯了回來。
“殺雞焉用牛刀?”
秦夢云笑了笑:“你是核武器,站在那里威懾就夠了!”
說罷,快步下樓。
陸勇為人太正派,對付這些小混混,未必擅長。
秦夢云要的,不是殺雞儆猴,而是永絕后患。
當然,這個今天怕是做不到。
來到樓下,只見這群人,沒幾個長得端正的,不是賊眉鼠眼,就是跟瘦猴一樣,唯獨一個胖子,好像是個領頭的。
剃了個光頭,一身匪氣。
那天過來訛錢,逃掉的那個人販子也在其中,正跟胖子耳語著,一看就沒放好屁。
“秦妹子,他們不好惹!”
有好心的村民湊過來,提醒秦夢云:
“他們這些人都是流 氓,沒個家的,警察都拿他們沒辦法!”
“破財免災吧!不然他們今天來害你一下,明天來害你一下,報警都報不贏!”
大家都是好意,秦夢云自然也懂其中的道理。
現在沒有身份證,更沒有攝像頭,流竄人員,管理起來非常困難。
她小聲跟李愛國說了句話,然后朝地上躺著的那人走去。
“被顆糖能砸成這樣,你們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說著,她抽出腰間的殺豬刀,朝著那人的腳脖子捅了一刀。
動作之突然,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可那挨刀的人,為了表演得逼真,硬是咬牙沒有吭聲。
“哎呀,看來是真砸死了!”
秦夢云將刀子抽出,鮮血跟著飆了出來,然后她喊了一句話:
“那就通知火葬場,拉去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