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她這樣待客的嗎?”
田二狗嗦著面條,相當的不滿。
這頭李大妮剛把面煮好,那頭秦夢云就炒好了色香味兒俱全的小炒,端到了樓頂,擺上小桌,給陸勇和羅素娟接風。
光聞著那味兒,都讓人口水直流,更別說那精致得仿佛玉石,裹了面粉,勾了芡,淋了醬汁的肉片,饞得人那叫一個抓心撓肝。
可是美味從面前過,當著他的面,就這么給端走了,一片肉都不給他留!
田二狗心里不舒服。
“好歹給他們家添了個大胖孫子,這還在沒出正月呢,就拿面條對付貴客啊?”
其實這白面條,已經加了不少青菜和肉,田家平常都吃不著!
過年,也吃不著!
田家跟其他家不一樣,田家人有個共性,就是懶。
都說勤快媽養懶兒子,那是一點都沒錯。
李大妮像個人形機器,每天都在不停的忙。生產大隊那會兒,她懷著孩子,還能挑幾十斤的擔。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人要勤快。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照顧兒子,女人只有勤快有用,才不會被婆家嫌棄,被丈夫拋棄。
她應該是個非常聽父母話的人,所以很嚴格的執行著。
身體也壯得跟牛似的,從小到大,沒生過病,月子都不用做的。在家生,生完就下地干活兒。
一邊淌血,一邊鋤地,人家健健康康活到現在。
當然,這個健康是真健康,還是假健康,誰也不知道,反正就看著她四十的臉,比人家五十還顯老。
因為她的勤勞,田家人基本都懶。田甜稍微好一點,她雖然不是真的老大,但天生母性強,弟弟妹妹一出生,她就自動接過了照顧弟妹的任務。
而弟弟在媽媽和姐姐的雙重照顧下,養成那種,你把餅掛他脖子上,他都可能餓死的惰性。
李大妮幾乎是一個人,挑起了整個家。
原本也沒想著來秦家伺候月子,家里倆男人都伺候不過來呢。
可田美不是大了嗎,得說親了。
附近村子的,人家看不上她,她更看不上人家。
就想著,找個由頭,到城里來,擴寬一下選擇面。
到秦家剛好,吃得好,住得好,還不用掏錢。
可她們一走,田家父子就慘了。吃完干糧,連個水都燒不開,這不就找來了。
現在也不是飯點,先吃碗面對付對付,晚上再正經吃,不也一樣?
秦夢云是稍微有點兒掛象,她故意的。
你一個不速之客,大正月空著手跑人家家里,你還想好酒好肉?
沒有田甜,這一家人都進不了金夢緣的大門!
給你個臉色,就是讓你,吃完,趕緊走!
結果田二狗還滿肚子怨氣,李大妮更是附和著:
“別跟她一般計較,她一個沒了男人的棄婦,指定是有什么毛病的。你看她那么熱情的巴結陸家母子,就知道,她肯定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
一家人,坐在秦夢云的餐廳,小聲嘀咕著她的壞話。
田美更是讓李大妮去打聽,這個陸勇,到底什么來頭?
連秦夢云都要巴結的人,應該不會差吧?
這年頭,流行陽剛之氣,男人越精壯,面相越陽剛,越討女孩子喜歡。
陸勇就長得非常符合主流審美,身量在這個年代算高大的,主要是魁梧。
更何況,男人四十一枝花,田美看一眼,就中意上了。
“田美妹妹!給!”
田家人正說著話,秦國富湊到了跟前,送給田美一只花籃。
花籃是草編的,里面的花也是草編的,還特意上了色。
這是秦依岑上學之前,教給幾個哥哥的。
先學草編,對首飾,對美,有一定的概念,再實操做金飾。
學了這么久,秦國富已經對美有了自己的理解。
美,就應該是五顏六色,絢爛的。
所以這個花籃做得非常的有視覺沖擊,深綠色的花籃里,插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
喜歡的人,肯定一眼就會喜歡。
可田美看了一眼,便皺了眉。
“花里胡哨的,沒點兒檔次。”
她伸手把花籃接過,然后丟到一邊:
“好了好了,謝謝你,一邊兒玩去吧!”
田美態度敷衍,就像哄傻子。
可秦國富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只是說不出。
“田美妹妹,花籃,好看嗎?”
他想聽表揚,也想聽田美說“喜歡”。因為秦夢云教他,他該娶媳婦了,像秦學兵那樣,娶個媳婦兒,生孩子。
將來,孩子能養他老。
因為,秦夢云年紀大,會比他先死,死了,就沒法再照顧他。
要找媳婦兒,就先得讓女人喜歡。
只有對女人好,讓女人喜歡,女人才會幫他生孩子。然后他養孩子小,孩子就養他老。
他本來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女人,結果田美主動找上他,又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他就投其所好,想對田美好。
田美喜歡首飾,他就給她做。
可憑他的心思,哪里會明白,田美喜歡的,不是精心制作的首飾,而是拿黃金制作的首飾!
“唉呀,你煩不煩?”
田美將花籃抓了過來,扯得稀巴爛。
“一堆破草,有什么好不好看的?我們一家人說話呢,你趕緊滾開!”
她的語氣里,滿是嫌棄。其他田家人,也都是拿白眼看秦國富。
秦國富愣在那里,仿佛從云端跌落,明明剛剛他還被田美夸贊了呀!
看著自己編制的花籃,變成垃圾,被丟在地上,他想不通。
田美的那句“滾開”,像是某種開關,秦國富的眼神再次變得陰沉、死寂。
他毫無征兆的走上前,一把掐住田美的脖子,單手將她舉了起來。
田美的臉色很快通紅,她痛苦的掙扎著,可無論怎么踢打,秦國富都沒有任何表情。
“你干什么?放開!”
李大妮尖叫著,拿起板凳砸在秦國富身上,可他,巍然不動,沒有松手。
“放開!放開!”
尖銳的聲音,很快傳開,秦家人趕過來的時候,秦國富已經滿頭是血,可他仍然死死掐著田美。
而田美,一張臉成醬色,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