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看向許清雅,報案這事還是得當事人自己說才好。
許清雅上前一步,“是我要報公安。”
老張一瞬間,表情僵在臉上。
咋說呢,就是本來特別興奮覺得一堆的功勞追著跑,然后,吧嗒,人家功勞說不來就不來了。
有那么點失望。
但是,他是公安,職責自然是以人民群眾的安全和需求為先。
他又想保持熱情,又控制不住有點失落。
桑榆差點被老張逗笑,輕咳了兩聲,提醒道,“咱們去接待室說?”
“對,幾位這邊。”老張回神,立刻招呼眾人往里面接待室走。
許清雅拉著許可兒跟上老張。
許可兒還不忘回頭看看桑榆,見桑榆也跟過來了,懸著的心才落下。
她總覺得桑榆在,就有安全感。
接待室。
許清雅簡單地說了說今天的情況。
“桑同志確定許同志是中毒?”老張看向桑榆。
桑榆點點頭,“確定,如果需要取證的話,可以抽血,送去化驗。”
老張點點頭,這個步驟肯定是要有的。
老張看向許清雅,“許同志,冒昧地問一句,你有沒有懷疑對象。或者,我這樣問,如果你出事了,你覺得誰是最大的獲利者?”
許清雅低垂著眉眼,“我丈夫。”
許可兒瞪大了眼睛,“絕對不可能是爸爸,爸爸看媽媽的眼神里是有星星的,爸爸很愛很愛媽媽,絕對不可能傷害媽媽。”
許清雅聲音有些干澀,“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你的爸爸是最大獲利者。”
許可兒努著嘴,一副委屈的樣子。
她絕對不相信,她那個寵妻如命的爸爸會傷害媽媽。
“我懷疑……”許可兒張張嘴,最后還是沒法說出口。
仔細想來真正跟她媽媽朝夕相處有可能在飲食中動手腳的其實就三個人。
一個她。
一個她爸爸。
還有一個是她的表姨。
她肯定不是,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媽媽。
在許可兒看來,爸爸也不會。
表姨也不會,表姨有一次落水,是媽媽拼了命把她救上來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媽媽的身體也不會這么差。
到現在秋冬的時候媽媽的肺部還經常出問題。
表姨也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感謝,才自愿到她家里來照顧媽媽的。
那時候表姨哭著拉著媽媽的手說,她的命是媽媽給的,她有義務照顧媽媽一輩子。
表姨在家里對媽媽和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
所以,在許可兒看來,爸爸和表姨都是非常親近的人,他們不可能傷害媽媽。
但……他們又確確實實是最有機會對媽媽的飲食動手腳的人。
越想,許可兒心里越難過,她實在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媽媽,對不起,媽媽,我……”
許清雅心疼地握著許可兒的手,“可兒不哭,你沒有對不起誰,乖,冷靜一點。”
許可兒紅著眼眶點點頭。
桑榆看著許可兒,知道她是一個在幸福家庭長大的女孩。
只有被愛包裹的女孩,發(fā)現身邊的人是戴著面具的時候,才會這樣難過。
她的爸爸和表姨應該都是對她們母女極好的人。
老張問了問許清雅的日常,許清雅一一回答。
之后,老張喊了劉小葉,讓劉小葉陪著許清雅去抽血化驗。
這會就沒桑榆什么事了,她準備先回去,走之前借了紙筆,把藥方寫給了許清雅。
許可兒拉著桑榆的手,“桑姐姐,你現在就要回家了嗎?”
桑榆點點頭,看著小姑娘那漂亮的眼睛,還是開口問道,“是還有什么事嗎?”
“我有點害怕,桑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會,等我媽媽檢查好,我爸爸來接我們……姐姐,好不好?”許可兒小聲說道。
桑榆:咋辦呢,對這種軟乎乎又好看的女孩子,真的是一點沒有抵抗力。
“也好。”
許可兒眼睛瞬間就亮了。
“謝謝桑姐姐。”
許清雅微微松了口氣。
桑榆陪著她們檢查好。
許清雅跟老張商量了一下,這件事還是決定讓許可兒的父親知道。
許可兒的父親叫詹印。
許可兒隨母姓許,她父親是入贅的。
詹印家里很窮,許清雅的家庭條件非常好,她是家里的獨生女。
許父為了讓女兒不受委屈,沒有選擇跟自己家庭條件差不多的人家,而是給她找了詹印。
詹印家里兄弟姐妹十個,他是老大。
從小干的活最多,父母都習慣了他的付出,在許家招上門女婿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剛好許家最小的兒子生了一場大病。
為了給小兒子治病,詹家父母毫不猶疑地逼著詹印去上門。
許家當時給的聘禮是五十塊錢。
那可是十五年前的五十塊,絕對是一筆巨款。
代價自然就是詹印要徹底跟家里劃清界限,以后不再來往。
詹家父母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送詹印走的時候,除了他身上穿的那身破爛衣服什么都沒給他。
許清雅對詹印起初是同情的,當然,詹印也有一張?zhí)貏e帥氣的臉,符合那個時代審美的國字臉,濃眉大眼。
即使身材瘦削,長期營養(yǎng)不良讓人看起來有些許的畏畏縮縮。
但,瑕不掩瑜,許清雅偷偷看詹印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憐的少年。
婚后,許清雅溫柔賢惠,許家父母雖然是招贅,但是對詹印有著正常岳父母對女婿的尊重。
詹印那些曾經被碾壓在腳下的自尊,被慢慢地拾起來。
許清雅更是親自教他認字,鼓勵他讀夜校,一點一點地積累知識,詹印是個非常聰明的男人,一教就會。
最后自己考取了大專學歷。
在許父的幫助下進了國營紡織廠。
婚后不久許清雅懷孕生下女兒許可兒。
詹印對母女倆越來越好,即使自己這么多年一直順風順水,已經干到了紡織廠副廠長,對許清雅依舊溫柔尊重。
對許可兒更是寵愛有加。
所以,許可兒在腦子里產生懷疑父親的瞬間,就難過得想死。
那么多的愛,怎么可能是裝的呢?
她不相信。
接到公安局電話的詹印,立刻放下手上工作,請了假,迅速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