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山海計劃是什么?”李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淡淡說道:“全國有多少副廳長級或者以上的干部?45周歲以下的。”
黃良副省長沉默,這數字就太龐大了,領導職務和非領導職務的廳級干部,那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便是45周歲以下,依舊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但是你知道山海計劃有多少個名額?”李老爺子平靜地說道:“全國只有99個名額。”
黃良副省長沒有打斷,他知道接下來他岳父要說到重點了,只聽李老爺子繼續說道:“99的數量可比副部級乃至正部級的數量遠遠少多了。”
“所以,毫不客氣地說,一個山海計劃的名額,可能還比一些退二線的領導正部級還更有含金量,甚至未來的潛力比職權正部級更高一點……”說到這里,黃良副省長已經感覺到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是真的萬萬沒想到,山海計劃的名額含金量會如此之高,他之前還想要空手套白狼拿走陳木的名額,現在回想起來,有些異想天開了,拿出青棗市一個常務副市長來補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得到了陳木的理解,代價算是小的了。
特別是李老爺子最后一句話,未來的潛力甚至有可能比正部級的含金量更高一點,那意味著什么?黃良副省長不敢想象。
“你現在還覺得,這山海計劃的名額和你自己進部,兩個誰更重要一些?”李老爺子說道:“所以我只給你二選一,你看是要自己上去,還是讓賢文拿到這個名額。”
黃良副省長瞬間陷入了沉默與糾結中,毫不客氣地說,李老爺子這是讓他與他外孫之間的仕途做一個選擇了,從實際上來考慮,黃良副省長肯定是想要自己上去的,畢竟他為了省長這個位置已經努力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眼下李老爺子愿意出力,他大概率是可以成功的。
“不過我要提醒你,即便你選擇更進一步,未必可以留在青云省。”李老爺子并沒有給他這個唯一的女婿做什么保證,因為在他看來,黃良大概率會選擇自己進部。
副部與整部,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卻是天壤之別。更何況山海計劃的名額雖然無比珍貴,但未來也充滿了許多不確定性,不是說這99人誰都可以成長起來,就是一個概率問題而已。
“爸,賢文還小,他還需要一定時間鍛煉,我擔心即便他拿到了山海計劃,未來恐怕也不一定爭得過其他人。”黃良副省長深吸了口氣,最終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李老爺子不意外,點了點頭:“出去吧,我再練一會字。”
黃良副省長不敢多言,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黃良副省長回到房間之后,將事情說給了李氏聽,李氏聽完之后也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嘆了口氣說道:“老黃,你變了,權力在你眼中,可能比親情還要更重要。”
黃良副省長聞言,臉色徹底變了,難道這是李老爺子對他的一次考驗?想到這里,黃良副省長的睡意瞬間全無了。
“你太不了解爸了,我是獨生子女,只要我開口,我爸自然會不留余力地栽培你。”李氏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但是你忽略了一個點,雪梅也是你的獨生子女啊,而今不管是我們李家,還是你們黃家,所有的希望都聚在了賢文的身上。”
“在這件事情上,你讓爸失望了。”李氏有些無奈地說道:“即便你真選擇了更進一步,我爸估計都會顧慮了,一個將權力看得比親情還重的人,是不可控的人,一個都不懂得自己控制自己的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沒有任何底線的人。”
黃良副省長臉色刷地一下蒼白了起來,因為李氏的話直擊心靈,讓他感到無比的愧疚與羞恥。
“剛才你要是將機會留給了賢文,不僅可以讓賢文拿到山海計劃的名額,甚至爸也會不留余力幫你更進一步。”李氏看待整件事情比較理智,分析道:“現在你將機會留給了自己,你讓爸怎么看你?”
“我的想法比較純粹,我是真的考慮到賢文年紀畢竟還小,就算真的得到了山海計劃,他未必就可以爭斗得過那些人。”黃良副省長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我想的是,只要我足夠強大,位置足夠高,這次沒有機會,下次依舊有機會的,不是嗎?”
李氏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黃良,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你大概率是不知道一旦被山海計劃選中意味著什么,爸難道沒有和你說過,山海計劃的名額,全國也只有99個?你想一下,全國副部級有多少個人?正部級又有多少個人?再算上二線那些沒有實權的領導職務,數量呢?”
黃良副省長面色蒼白地點了點頭:“這些都說了。”
“那你還選擇自己進步?”李氏有些想不通:“山海計劃的名額本就稀缺且珍貴,但凡能夠被選上的,他們的安保級別就自動上去了,說句不客氣的,這是國家層面要鍛煉年輕干部,怎么可能輕易讓這些干部陷入生長危機?”
“而有些人主動是會脫胎換骨的,有些人即便是無法與那些位列前茅的人比拼,但未來的待遇也絕不會比現在的你低!”李氏的最后一句話讓黃良副省長徹底陷入了懊悔當中,整件事情上,他的確把自身的利益看得太重了。
李老爺子是什么人?上過戰場,扛過槍,與紙老虎戰斗多的老一輩,他們這一輩的人,心中只有民族大義,只有國家利益,個人利益方面早就沒有考慮過了,而且也不需要去考慮了,畢竟這天下本就是他們這一輩人打下來的!
他們最看重的就是個人與國家利益面前的抉擇,黃良副省長選擇的是個人,但山海計劃卻是國家強盛計劃,可以說黃良的選擇讓李老爺子非常的失望。
“爸讓我將一枚監聽器放在陳木家中,我本意上是拒絕的……”黃良副省長希望李氏可以挽救一下,所以將這件事也給說了出來,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氏給打斷了。
“你本意上是拒絕的,但是你卻一個屁都不敢放對嗎?”李氏失望至極:“這是對你立場堅定的考驗,你又讓我爸失望了。”
黃良副省長臉色變得再無血色,心里卻憋屈急了,什么事情都要考驗,還有沒有將他當成李家的女婿了?
“正因為你是李家的女婿,所以我爸才會對你進行一些列的考驗,只可惜你沒能通過……”李氏或許是猜到了黃良的心理活動,忍不住說道:“你忘記了畢老爺子是什么人了,即便是我爸也不可能真的去讓畢老爺子不高興的,我爸又怎么可能真的讓你去干那種蠢事……”
“還有補救的機會嗎?”黃良副省長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可以不進步,但這次賢文必須拿到山海計劃的名額。”
李氏看到自己老公這時候的表態,也是沉默了起來,最終才說道:“明天我和我爸說看看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后做什么事之前,涉及大的,你可以和我商量一下。”
李氏自從嫁給了黃良,她就從未過問過黃良的任何決策和決定,但是黃良現在已經讓她爸很不滿了,別說真的可以更進一步,只怕她爸都會考慮,扶持一個將權力看得比親情更重要的人上去更重要的崗位,是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一切麻煩你了。”黃良副省長深深嘆了口氣,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這次春節就不來京都了,自己的事情還能得到妥善解決,還惹了一堆糟糕事,特別是向陳木開放了自己的大后方青棗市……
“你我本就是夫妻,你好,我才能更好,不是嗎?”李氏委婉一笑,黃良副省長今晚的選擇雖然有些差強人意,但終究是幾十年的夫妻了,她已到耆艾之年,對一些事情早就看得很開了,對她來說,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是福。
但是李氏的話卻是讓黃良副省長心里更加難受,他發現自己這些年來,確實將權力看得太重了,甚至都有些忽略了家里,忽略了這個陪他從0-1拼搏的女人。
次日一早,陳木就被白鶴給吵醒,一如既往,白鶴帶著早餐過來,吃完早餐之后,陳木讓白鶴將車留給他,但是白鶴卻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不會借個車都讓你為難吧?”陳木皺眉。
“不是,是車子我姑丈已經預定了,你這突然又要車,要不我給你喊一輛?”白鶴連忙解釋道,對他來說別說陳木想要借車,就是讓他將這車送給陳木都沒問題,只是巧合的是,張天放昨晚就跟他要了車鑰匙了。
“那沒事了。”陳木聞言點了點頭,顯然張天放也是為了中午的聚會才要的車鑰匙,有車就行,至于誰開不重要。
吃過早餐之后,陳木就和白鶴一起來到了白家,只不過剛到,他就被白老爺子喊去了書房,張天放原本還想找陳木說說話,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十點多。
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白老爺子會和陳木私聊了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里到底都說了一些什么,誰都不清楚,但陳木從書房出來之后,臉色卻沒有一開始的輕松,相反眉宇間都透露著一絲絲憂愁。
張天放同樣皺眉,白老爺子到底和陳木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