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磊哥,你明天要出門,今天是不是還得收拾行李?要不然我就不打擾你了?!苯驑虬咽掷锏牟枰豢诤韧?,站起來準備離開。
再見“投石哥哥”,一開始還好好的,忽然就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可能是因為見面就是燒紙錢的場景,讓建橋橋莫名生出一股想要逃離的情緒。
應該是這樣吧。
總不至于是聽說丁加一是在做字面意義上的、沒有證的園丁,就不想再聽下去了吧?
“我哪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丁加磊無奈地笑笑,“你也瞧見了,我這家徒四壁的樣子,除了我自己,我還有啥好帶走的?”
丁加磊這么說,建橋橋就不好立馬走人了。
先前明明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完全不知道還能找什么話題,接著往下聊。
建橋橋還是很好奇加一哥哥究竟長成了什么模樣。
好奇為什么連以加一哥哥馬首是瞻的“投石哥哥”都要問她,丁加一沒有參加中考是不是和她有關系。
還有丁加磊說的,徹底失聯的那五年,又是發生了什么?
丁加磊可能也看出來建橋橋沒話說了,本就健談的他又開了一個話頭:“你不好奇一哥現在怎么樣嗎?”
“我好奇啊?!苯驑蚝茏匀话言捊舆^去,“果加一哥哥是個園丁,那他為什么既能寄錢給你媽媽治病,又能讓家里蓋新房?
“何止啊,駿哥結婚,一哥還幫忙出了20萬彩禮錢呢?!倍〖永谟衷黾恿艘粋€他剛剛和建橋橋敘話的過程里面,沒有提及的信息。
“加磊哥,我聽著有點奇怪。這真的是園丁嗎?該不會是什么詐騙園區吧?”建橋橋開始擔心起了丁加磊。
結合丁加磊之前說的,除了嫁到隔壁村的“小花姐姐”和“小蟹姐姐”,“無父小分隊”其他人,幾年前就已經跟著丁加一出去打工了。
再結合先前提到的,按照當地的習俗,他媽媽去世后的第七七四十九天算是送最后一程,院子里燒紙錢的卻只有丁加磊一個人,顯然其他人都沒在村子里。
再再結合讓丁加一讓丁加磊頂替他的位置,又什么行李也不用他帶。
再再再結合丁加一超出正常園丁范圍的收入水平。
建橋橋不是很喜歡自己此刻的聯想能力,可她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就還是得要遵從本心,提醒一下明天就要第一次出去打工的“投石哥哥”。
十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孩子王變成詐騙犯。
這應該也沒什么好稀奇的吧?
聽到這話,丁加磊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著建橋橋,質問道:“一哥沒對不起你吧?你怎么能在背后這么說他?”
很顯然,丁加磊是被建橋橋的提醒給惹毛了。
“我就算是當著他的面,我也是一樣這么說的?!?/p>
建橋橋不認為自己的合理推測和提醒存在道德瑕疵,因此也不接受丁加磊的無端指責。
丁加一確實沒有對不起她,頂多就是有點不守信用,也都是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早就沒那么重要了。
建橋橋相信,她對岙溪村的“眷戀”,更多的是因為,岙溪村見證了她成年前,為數不多的自由勝利——在和媽媽關于自由的抗爭里取得的極少數勝利。
“那你走吧,我和你這樣的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丁加磊不允許有人詆毀自己的“偶像”。
從很小的時候,丁加磊就是“無父小分隊”里面,跟丁加一跟得最緊的小跟班,正是因為這樣,“水族館特工隊”才會以“投石”為開端。
這一點,建橋橋初來岙溪村的那一次,就已經有了明確的認知。
丁加磊對丁加一有一種很特別的眷戀,丁加磊在一定程度上,把對父親的那種感情,轉嫁到了丁加一的身上。
給丁加磊房子住,又在他媽媽生病的時候,一直往回寄錢,單單從這個方面來看,丁加一確實擔得起“如兄如父”這四個字——如果這中間不存在詐騙。
面對丁加磊突如其來的“送客”,建橋橋完全沒有意見,她本來就是要走的。
建橋橋從院子里出來,沒幾步路,就到了她之前停車的村委會,因為知道村委會里面沒人,建橋橋直接打開車門就發動了車子。
丁東平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進院門之前,有一對夫妻拉著丁東平聊了幾句。
大概就是說,村委會停了一臺陌生的車,下來一個陌生的人,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哪兒去了,剛剛這個陌生的人又回來開車了。
說話間,丁東平透過從行駛中的車窗玻璃,看清了開車的人是建橋橋。
因為幾句話的時間差,岙溪村的人,就這么錯過了“恩公之女”。
村里這會兒已經有人有私家車了,拉著丁東平講話的那對夫妻,男的提議開車去追。
丁東平想了想,還是算了,他這會兒多少還有些心虛。
建橋橋現在是專家“那一伙”的,不是岙溪村“這頭”的,他還沒有真的搞定丁加一,要是對質起來,就很容易露餡。
“建老板家的女娃娃老有出息,人現在都是修復廊橋的專家組成員了,女娃娃專門來找我,這次沒找到,肯定還會再來的?!倍|平組織了一下語言,對準備開車去追的那個丈夫說:“追車出去要是出了事故,你有幾條命可以賠?”
丁東平在村里素來有威信,他這么一說,說要追著的男人就開始懊惱,他隨著自己的老婆嘆了口氣:“哎,都是你攔著我!女娃娃敲了村委會好一會兒的門,你沒攔著我早上去問啦赫!”
男人的老婆擰了一下他的胳膊,女人讓男人少講幾句,臉上則是滿臉笑容地附和:“就是啦赫,這女娃娃從第一次見,就知道頂頂有出息啦赫?!?/p>
最開始見到建橋橋從車上來下,男人就想去問了,但女人覺得,自己的男人是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往前湊,實在是欠揍。
這么一來二去的,也造成了建橋橋無人搭理,去到隔壁屋和燒著紙錢的丁加磊,聊了個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