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盛明月想差了。
夏嬌嬌不是沒人問。
同門兄弟們人都很好。
他們對夏嬌嬌都非常關心,友善。
謝奶奶說的沒錯。
當你站的越高,遇到的人就越善良。
專業方面的事情,他們早就跟夏嬌嬌分析過了。
她心里有考量,唯一怕的是自己的身體會出狀況。
來京都之后,她在一個師兄的介紹下固定在一個心理疏導方面的醫生那里做疏導。
之前神經類方面的藥也停了一段時間了。
除了不太入眠之外,沒有別的不舒服。
只有偶爾太累的時候,那種瀕死感會很微弱的傳來。
中間爆發過一次,她差點熬不下去。
后來,盛明月來了,給她發了謝羈的照片,從那天之后,她的情緒就慢慢緩和了很多。
現在她手里還有很多謝羈的照片。
兩年來,從不間斷。
都是盛明月給她發的。
就像是深中劇毒人的解藥,夏嬌嬌磕的上癮。
盛明月一段時間就會去車隊。
熟悉的場景,夕陽下站著的面無表情的男人,都會讓夏嬌嬌躁郁的心緩和冷靜下來。
最近事情太多了,三邊的導師逼的太緊。
她怕辜負,開不了口,事情多,腦子嗡嗡的疼。
夏嬌嬌靠坐在操場上歇口氣。
她穿著律所的衣服,隨意的靠坐在臺階上,她抬手把皮筋扯下來,松開長發,甩了甩頭。
律所是真的很忙,新人律師更忙。
而她作為李明淵的關門弟子,更更忙。
她坐下來不到三分鐘,手機就響了五次,她有條不紊的接電話,給方案,然后跟律師里的師兄確認出差時間。
中間還接了個工地的電話,拿著手機口算出調整的數字。
等忙完這些,手機才勉強消停。
其實也沒消停,手機叮叮咚咚都是工作信息。
夏嬌嬌暫時沒管,她揉了揉太陽穴,把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喘了口氣。
這幾年。
她都是這么過來的。
一天熬十幾個小時,一次次的改方案,一趟趟的出差。
三個專業的學位不是白拿的,全都是拿時間堆出來的。
最夸張的時候,她一個禮拜就睡了五個小時。
心跳快的吃藥才勉強撐下來。
認識的人都說她太拼。
其實——
她只是不敢讓自己閑下來。
怕自己會想。
想臨城。
想車隊。
想……
他。
她只要讓自己沒有時間想,就不會半夜發了瘋的買機票想要回去。
她讓自己非常忙。
可是今天,忽然覺得很累。
忙碌的生活摁了暫停鍵,夏嬌嬌腦子里便繃出許多別的。
嬉笑的,生氣的,發怒的,無可奈何的,妥協后咬牙切齒的。
所有的謝羈,都在眼前掃過。
快兩年了。
時間沒有讓她忘卻,卻讓她記得更緊了。
夏嬌嬌嘆了口氣,又無奈的笑起來。
低著頭,拿著手指在空氣里寫字。
每一筆,每一畫。都是謝羈。
一個男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時,夏嬌嬌才微微抬起猩紅的眼。
男生見狀,愣了好一下。
夏嬌嬌的美,在無數的不經意中被貼滿了貼吧,可眼前看,依舊被驚艷。
她頭發散亂著,身后是大片的晚霞,她的眼里不知道想起什么,滿是溢出的溫柔。
男生紅了臉,低低的說:
“夏嬌嬌,我是國際法的林炎,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夏嬌嬌從前面對這些就很熟練。
她很習慣拒絕。
“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男生明顯怔了一下,立馬說:“可是我注意你很久了,并沒有見過你跟哪個男生接觸頻繁。”
相反,她要比任何人都注意交往的安全距離。
近乎苛刻。
“我確實有喜歡的人了,他沒在京都,我很喜歡他,甚至因此未來會有離開京都的打算,我不是因為忙才不談戀愛,我是因為,我只跟喜歡的人談戀愛。”
男生似乎不信,“那……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萬一以后你們分手了呢?”
夏嬌嬌輕輕笑了一下,也沒覺得對方太冒犯,“如果分手了,我就等在一邊,誰也不看,等他結婚生孩子,給他的公司保駕護航,我守著他一輩子。”
那男生明顯被夏嬌嬌的話被震住了。
二十幾歲的孩子,還不懂這么深刻的愛。
“你……”
風迎面而來,夏嬌嬌松散的長發四散開來。
她帶著疲憊的笑,說:“我沒開玩笑。”
“因為他,是我所有努力的意義。”
那男生失落的走了。
夏嬌嬌就又身子往后靠,兩只手隨意的放在腿上,腦子放空看向遠方。
她一個人在操場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京都的風吹的骨頭發涼,夏嬌嬌才拿起外套疲累的站起來。
“嬌嬌。”舍友出來跑步,經過夏嬌嬌身邊的時候笑著說:“嬌嬌,剛剛有個帥哥一直在看你,可帥了!”
夏嬌嬌把衣服掛在手臂上,輕輕的笑。
舍友急急的說:“真的,長得跟學校里的那些文弱男生都不一樣,可壯的,像是體育生,手臂——”舍友比了一下,“這么粗,靠在樹底下抽著煙,一直往你這邊看,他就是在看你。”
夏嬌嬌心口一震,問,“哪顆樹?”
舍友沒見過夏嬌嬌這么急,這樣失態。
她指了指,“哎——怎么沒有了?剛剛明明在那里的。”
那是舍友第一次看見冷靜如水的夏嬌嬌失態。
她著急的捏著手里的衣服,連招呼都忘記打,直直的朝著那棵樹的方向走過去。
她腦子里有什么一直在瘋狂的叫囂。
那些被刻意壓制的依賴在這一瞬間爆發。
兩年了。
她以為只要自己忍得住,就能夠騙過自己的心。
可是——
其實,有些東西,有些人,早就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她想謝羈!
瘋了一樣的想。
她匆匆走到那棵樹前,可早就沒了人的影子,她無法判斷,站在這里的人是不是謝羈。
她手心發麻,茫然四顧。
她匆匆低頭,從手機里調出謝羈的號碼,她甚至想不顧一切的撥出去。
她想聽一聽他的聲音。
哪怕——
會被厭惡……
可最終,她也只是重重的喘著氣,紅著眼睛,彎著腰在那顆老樹下站了許久。
謝羈怎么會來京大?
謝羈怎么可能會來京大看她。
那可是謝羈。
說話算話。
他口吻堅定的說過——
永不原諒。
他那樣的人,說出去的話,就一定會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