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著就行了。”賀重安打出一張牌：“中。”
“杠。”鄭邦基一上來運氣很好。鄭邦基將賀重安打出的紅中拿過來，擺在一起，一排血紅色的“中”。
“這是好兆頭。”鄭邦基忍不住說道。
在這樣的好兆頭之下，幾個人忍不住通宵鏖戰。
在他們擺長城的時候，還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陶牧不見任何人。
將自己關進書房中。
也不點一盞燈。
陶牧眼前沒有一絲光線，黑得好死了一樣。
只留下陶牧眼睛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他眼前有一封已經看出清楚字跡的書信，從京城而來，他能在江南巡撫任上，一坐就是這么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關系網絡的。
上面只說了一件事情，吳首輔已經推動三法司聯合派人來調查賀重安遇刺案。
除此之外，上面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但聰明人不需要多余的解釋。
陶牧必須決斷了。
是認栽。承認自己護衛不力的責任。但他擔心，他一旦承認了第一個錯誤，下面的事情，就由不得他認不認了。
官場也是戰場，從來是贏家通吃。
陶牧知道自己有多少仇人，一旦承認第一個錯誤，就等于認輸，剩下無數帽子，就會飛過來。
殺一個江南巡撫，為賀重安殉葬。
也算是給上上下下一個交代。
如果不認，那就只能按照陸嵩的辦法了。
在京城來人之前，將這案子辦成鐵案。
一旦出了錯了。
他的結局，會更慘。
但認栽就不慘了。
在他看來，差不多了。
他此刻也陷入陸嵩的絕望中。
“陸老賊------”一想陸嵩，陶牧恨不得將陸嵩，碎尸萬段。甚至后悔，當初為什么沒有直接拿下陸嵩這一幫人，送給賀重安，雙方有了這個臺階，一些事情也是可以談的。
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等我渡過這個難關，一定要讓陸嵩付出代價。”
至于現在，他必須利用陸嵩的力量，才能扭轉局面。
陶牧下定決心之后，大聲說道：“來人。”
立即有幾個身材婀娜的侍女，提著燈籠從黑暗中走出來，將書房中的燈一盞一盞的點亮。
無數昏暗的光堆積在一起，將整個屋子給點亮了。
陶牧連連找見下屬，安排指揮。隨著陶牧的命令，江南巡撫衙門各部門的燈也次第的亮了。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次日，江南巡撫衙門貼出告示。說抓拿到行刺賀重安的幕后主使。
是東海上鼎鼎有名的東海賊秦家。
并抓住了幾個秦家賊人，今日就要公審。
此言一出，江南為之一驚，卻出奇的安靜，各大家族，乃至于那些好議論朝政的秀才舉人。喜歡跟風亂叫的江南各家小報。
有一個算一個。
都全部失聲了。
好像遇見了什么不可名狀之物，不敢多說一句話。
這個秦家海盜。
有人說是中國人，有人說是倭寇。
大夏崛起，對日本來說影響非常大的。那就是德川幕府對朝廷十分恭敬。朝鮮在他眼前被滅國。
但內里對朝廷十分忌憚。
這種忌憚不僅僅轉化為對大夏的恭敬，也轉化為對內部的極力壓迫。
因為德川幕府擔心，即便大夏沒有心討伐日本，但如果島內有一些反賊，勾結大夏朝廷，那就不好說了。
說得就是你，九州島的逆賊們。
于是，九州一些強藩被削藩改易。引起了很大的混亂。
有大量倭寇下海。同時海貿大興，有了鄭萬年這樣的海戰名將，自然也有很多大海賊。
秦家活躍在東海上，是很重要一支。
因為很多倭寇混跡中國沿岸，都會取一個中國名字，其中取秦的最多。
因為日本很多家族都自稱是秦人的后代，甚至是秦始皇的后代。
誰都看得出來，秦家海盜是很厲害，但根本靠不近東南沿海，甚至不敢走主要航道-----大夏水師不是吃素的。
即便偶爾偷偷靠岸------海岸線太過綿長，如果有內應的話，這樣的事情，防不勝防。是攔不住的。
也是很快就走，不敢鬧出一點風聲。
畢竟秦家吃得再厲害，其實是吃正規海貿的剩飯。
怎么可能來殺朝廷命官？
吃飽了撐著。
就算秦家的人吃飽了撐著，那么，秦家區區一些海盜，倭寇，是怎么靠近賀重安的。
賀重安身邊的安保，可是里三層外三層的。
會場外面，就有蘇州本地衙役把守，內場有鄭家的家丁。賀重安身邊是賀家家丁。
就這樣，刺客大搖大擺的靠近賀重安，這里面的貓膩實在太多了。
多到無數不敢多言，唯恐惹火上身。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
公審開始了。
陶牧將江南很多退休高官請來。作為見證。
只見陶牧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下，一拍驚堂木。大聲說道：
“帶人犯。”
片刻之后，就有一個人犯帶上來。
“下跪何人？”
“秦忠清。”
“原本何名？”
“島津忠清。”
“是倭人。”
“是。”
“說說吧，你們是怎么行刺賀大人的？”
島津忠清眼睛中充滿了恐懼。
什么行刺賀大人，他一點也不知道。
他不過是最近上岸采買貨物，就住在常來常往的熟客那里。以往這種在江南大有能力的豪客，庇護他是完全沒有問題。
他可以在岸上好好休息，甚至玩一些江南的美女。然后回到船上。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忽然被官府抓住了。
他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怎么回事。
他也不用想怎么回事。
官府的人要他承認，是他們家主派人刺殺賀重安的。
他自然不肯承認。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島津家族的旁系，是日本大有身份的武士。
所謂秦家海盜，不過是家主礙于德川家的壓力，打出來招牌。暗暗在海外做貿易。壯大島津家的方略。
他更是秉承武士道精神，絕對的堅韌不屈。絕對的視死如歸。絕對不會承認這種不存在的指控。
更是知道，這種指控，對島津家族有多大的麻煩。
只是-----
“他們太殘忍了，他們不是人。”一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島津忠清眼中的恐懼，就忍不住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