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老板其實不關系員工有沒有得抑郁癥。
操那份閑心做什么？
只是此刻的皇帝，不得不關注賀重安想什么了。
因為賀重安地位不一樣了。
在此之前，皇帝一直將賀重安當工具人。
工具人嗎？好用就行了。
不用關心工具人想做什么。
但皇帝看過賀重安在江南的操作。一下子驚呆。簡直是人才，天生理財圣手。
寇東觀也被稱作理財圣手，但在皇帝看來，寇東觀哪里能與賀重安相比？
寇東觀是不錯，放在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掌管戶部都能令人滿意。但也僅此而已。
賀重安就不一樣了。
在皇帝看來，賀重安與盡地力之教的商鞅，推行兩稅法的李炎，甚至與張居正是同一個級別的人才了。
為什么？
因為這些都在財政制度上做出重大的改革。
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賀重安在江南不聲不響之間，讓朝廷多出了一省的賦稅。
而是一大省。
很多省的賦稅，還沒有一百萬兩了。
這上面的功勞，已經不下于開疆拓土了。
這已經不是一般人才了。
是集團首席科學家級別的人才。
老板們不會在乎，區區員工什么想法。工具人的想法不重要。而對這個級別的人才，卻會噓寒問暖。盡心盡力去了解，他們想什么？
皇帝此刻也是如此。
“人才難得。”
“國士更難得。”
皇帝從來知道，下面千秋萬是假的。平時，下面人拿這個來糊弄自己。他也不在乎。
但現在，皇帝想從賀重安口中，知道賀重安的真實想法。
一方面，是了解賀重安的思想動態，以便更深入的掌握賀重安。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知道，賀重安心中對現在局面到底怎么看？
賀重安之前說法，在皇帝看來，僅僅是有道理。
有道理，并不代表皇帝多在乎。
因為天下有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但還有很多沒有道理的得事情發生。
賀重安在江南所作所為，代表賀重安不僅僅能講道理，還能所為道理變成現實。
這就很重要了。
賀重安現在所說的話，很可能就是未來。
皇帝笑道：“賓王，你既然有此心，準備從什么地方著手？”
賀重安說道：“本來還沒有想過，但臣因陛下簡拔，在內務府辦差。發現這內務府太合適。”
“處于內朝與外朝之間，不用理會外面很多事情。”
“又有足夠的權力，不受外朝牽扯。”
“很多事情，做好了。可以推廣開來，做不好，不過是陛下家事，有人辦事不利，出力紕漏而已。”
“如此進退自如。”
皇帝說道：“在江南，就是這樣想的吧。”
“圣明不過陛下。”
“朕圣明什么？朕如果圣明就不會看走了眼。”皇帝現在稍稍有些后悔。
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將賀重安從內務府拔出來。
無他，皇帝現在不想大動干戈，他縱然知道局勢不妙，也想熬下去，等自己死了，活著的人，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賀重安的死活。
皇帝是不在意的。
將賀重安能在新君面前站穩腳跟也行，被新君泄憤殺了也行。
無所謂。
-----這里就看出來，皇帝內心中的儲君，未必是皇十九子。
賀重安只是用來攪動風云的攪屎棍。
將來怎么樣？
根本不重要。
但現在不一樣了。
皇帝發現賀重安能力，超出自己的預料。看上去似乎將他好好磨礪，留給子孫，是足以安定國家的賢相。
這種人才，在奪嫡中攪合太深，非國家之福。
唐代衰落那么快，就是因為唐代的玄武門繼承法，每一次都代理大量體制內的人才死亡。大動脈持續失血。
有些人死多少，都不重要。
但有些人，死一個，都是千古憾事。
在皇帝看來，賀重安死在這上面，雖然不能說是千古憾事。但也是朝廷憾事了。
如果按照正規人才培養渠道，賀重安這個年齡，應該將他扔到基層，比如去碎葉待幾年，去南海待幾年，在中原待幾年，然后一步步穩穩的走上來，四十多歲后，展露鋒芒，五十歲內閣生涯開始。之后就要看自己了。
比較越往上層，就沒有什么培養機制了。
皇帝有些猶豫不絕，先按下。說道：“具體說說，你為什么想這么做？”
“回稟陛下，自古以來，無農不穩，無商不富。”
“想要錢，必須從商人手中拿到錢。這才是對天下最好的選擇。百姓有多少錢，不過是地里苦哈哈的，一個子，掰成兩半花。從田賦上收錢，連飲鴆止渴都不是，根本是找死。”
皇帝點頭。
這一點，是明亡教訓最重要一點，這也是大夏朝這么多年的國策，從來沒有加過賦稅。
當然了，百姓賦稅還在緩慢增加。
原因很簡單，經濟結構發生了變化。朝廷沒有加賦稅，但也沒有減賦稅。
另外一個明亡教訓，就是朝廷一定要有錢，這就是戶部有幾千萬存銀，就是不動的原因。
朝廷要收錢，地方自耕農在減少。士紳們也承擔一定的賦稅，但一定會想辦法減少自己要承擔的。轉嫁給百姓。
這種事情一直在緩慢的進行中。
縱然皇帝打壓也沒有用。
“自古以來，想從商人那里拿錢的辦法，想了不知道多少。”
“最開始鹽鐵專營。”
“朝廷直接下場經商。”
“但最后發現，官府所造都是粗制濫造。根本不行。”
“又有平準法，均輸法，但然后，朝廷也沒有得到多大的好處。或者得到的好處，運費超過原價，很多東西在運輸過程中損壞，乃至腐爛。大量農民被征召，死在路上，國力大損。”
平準均輸，是漢武帝時期法令，讓朝廷收購商人的商品，轉運到其他地方，來賺錢差價。
但朝廷辦事，怎么會在于成本。
反正是朝廷花錢，最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漢武帝末年，天下戶寇口減半，這平準，均輸法，也是有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