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底層百姓,很多人是不種棉花,買來棉花織布。而他們是賣不到廉價的天竺棉花的。但也必須織布來賣。
男耕女織,缺少女織,家里的日子很可能過不下去。
只能壓低價格賣出去。
手中余錢就少了。
問題是這些人,幾乎沒有什么政治話語權。
江南是有一批專門耕種經濟作物的地主,但都發展不大。
這些地主都是種植這個行當的行家,不管是種棉,種麻。種桑樹,等等。很多都是底層百姓,一點點靠種植起家,擴大規模,有人園子,多達千畝。
看上去是勤勞致富的典范。
但實際上,這些人下場,不是投獻給那個家族,就是破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沒有背景的人,富起來了,就會很多人盯上。
結果可想而知。
這些人的團子納入士紳體系之后,大部分士紳不過親自去管,只是每年收分子。
只要外來棉花生意超過本地棉花,他們的利益也得到了補償,不會在意,也不會再這里說話。
而且這些人是少數的,甚至他們未必清楚自己家某些園子是種什么的。
而那些現在還在堅持的種植戶-----現場根本沒有位置。
更不要說發出聲音。
沒有發出聲音,就等于不存在。
在場諸位,自然是人人歡喜。雖然說出錢有些肉疼,但按照賀重安的規劃,幾年也就賺過來了。
這個路子更是細水長流的路子。
謝探花更加感嘆是賀重安的胸懷。
這種賺錢的門路,賀重安自己不能做嗎?
賀家與鄭家這個親近,內務府直接出面,參與這一件事情,賺到的錢,直接納入自己的腰包里,
豈不好嗎?
是做不到嗎?
并不是。
那就是舍小取大,所謀者大了。
謝探花一時半會,猜不出來賀重安所謀的在什么地方。但僅僅看出賀重安見利不動,愿意分出去,就看出來,賀重安將來必有一番成就。
也就是財散而人聚的道理。
錢在賀重安手中,僅僅是一個冰冷的數字,這個數字超過一定限度,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但這錢如果在一群人手里,這就是一個龐大的勢力群體。
賀重安能統合好,這才是真正朝廷大佬的根基。
“讓方儀先在內務府鍛煉一二,將來去北京參與科舉,也要拜在這位賀重安的門下?!?p>謝探花是為將來布局。
謝朗作為禮部尚書,雖然位高權重,但畢竟年紀大了,又在大洗牌的局面下,說不定那一日,就回家避禍了。
而謝家綿延,需要一代又一代弟子。
謝方儀就是謝家看好的苗子。
而且謝家是有底氣的,將來賀重安壞了事,也能將謝方儀給拉出來,只是前程沒有了。
但賀重安如果起勢了,將來謝方儀跟著賀重安,說不定能混一個尚書當當。
對于謝家來說,一任尚書,足以庇護家族二三十年興旺。
已經非常滿足了。
而謝方儀在謝家,雖然出眾,但也不是唯一的。
一些謝家子弟,與謝方儀也只能說各有所長。
值得一賭。
如此情況下,所有人對賀重安的態度頓時熱烈起來,沒有人對自己財神爺不熱烈。
一時間,整個會場陷入一片歡騰之中。
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賀重安是為什么而來,來這里做什么了。
一個個都捧著賀公子。
賀重安一點也沒有飄飄然。
因為賀重安知道,他們捧著的不是他賀某人,而是錢,是名,是利。
賀重安能源源不斷地給他們帶來這個,他們就會一直捧著賀重安。
但如果,出了什么問題。
這些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而且還有其他隱患。
這群人心思最多,他們得到好處,未必不會想更多的好處,比如將賀重安干掉,將賀重安,取而代之。
但賀重安并不畏懼這一件事情。
政治嗎,就那回事。黨中有黨,派中有派。現在賀重安要做的將是自己陣營拉起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君臣尚且一日百斗,很何況不是君臣的。
賀重安自信自己不是吃素的。
咱們來日方長。
以待將來。
這就是賀重安離開江南前最后一件事情。
做了這一件事情,將遇刺案等一系列事件收尾。賀重安就準備回京了。
賀重安臨行之前對鄭邦基說道:“我回去之后,準備將內務府江南所有機構統合在一起,成立江南司。主官內務府江南侍郎,正三品?!?p>“你因此次之功,我回去就表奏你為江南侍郎。不過,估計朝廷不會準,只會讓你暫代此職。”
“你不要著急,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p>之前賀重安設計內務府架構,司是內務府直轄的機構,這個江南侍郎,是僅次于內務府總管,幾個副總管等官制之下的。四五六位高官了。
對鄭邦基來說,是妥妥的越遷。
“賀兄,這不合規矩吧?!编嵃罨行┎缓靡馑颊f道:“畢竟是我將事情搞砸了,還累你跑了一趟。”
“這有什么?”賀重安說道:“誰都有犯錯的時候?!?p>“江南的事情,沒有你,這不會如此迅速完結?!?p>鄭邦基也知道,這其實不是他的功勞。而是鄭家的政治底蘊。他能做的其實就是指揮鄭家的力量配合賀重安。
說一條狗就能做,有些過分的。但的確不用動腦子。
他有一點不好意思。
但好處在眼前,豈能不要?
“那就多謝賀兄了。聽聞賀兄本想回京帶一千五百萬兩,現在還差了一些。我做主,江南各部,先預支一百多萬兩,給賀兄籌個整?!?p>賀重安并非沒有辦法,再刮出一百多萬兩。
但經過這一件事情,賀重安與江南士紳的關系,反而比之前融洽了。謝方儀更是回到了江南織造府,成為賀重安聯絡江南士紳的紐帶。
大有成為賀重安幕僚樣子。
這一次賀重安回京,謝方儀借口進京趕考。要搭乘賀重安的官船。
其實賀重安知道,嘉成四十六年科舉,已經結束了。
就在賀重安在江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