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力帶人要清理出一片空地。
這些人還有想阻攔。但在賀家家丁面前,哪里有動手的機會,就好像拎小雞一樣的,給拎起來了。
更何況,江南不是西北,大部分人其實沒有與官府動手的勇氣的。
很快就清理出一塊空地。搬上幾個桌椅。
賀重安在幾十名護衛的保護下,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說道:“諸位,有什么話想給我說,現在就可以說了。”
一時間,冷場了。
遠遠傳來大聲訓斥,說道:“你們在做什么?膽敢沖撞欽差大人。”
幾十個衙役匆匆而來,大聲厲喝,就要將人趕走。
“慢------”賀重安笑道:“來都來了,父老鄉親,既然如此想見我,我豈能不見。你們來的正好,維持秩序。”
“這-----”為首衙役遲疑道。
“怎么?”賀重安看著為首衙役,說道:“我使喚不動你們?”
“不敢,不敢。”
這些衙役立即去維持秩序。有這群本地人加入,人群就有了秩序。
而欽差要找見百姓的消息一傳開。無數人得到消息都過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江南百姓因為讀書多,素質高,在官府看來,就是不好糊弄的刁民。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聰明。
剛剛擺弄出這一出戲的時候,很多人遠遠的看熱鬧,決計不敢過來。
畢竟,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小命丟在這里。
但聽說,欽差大人居然要當街與百姓交談,頓時來了興趣。一個個都聚集過來。
而此刻一直關注碼頭的陶牧,一巴掌拍在欄桿上。
“好一個賀陰虎。真夠陰。”
陶牧搞這一出,其實是給賀重安下套。
一般人見到如此局面,最大可能是不下船,或者干脆換地方。陶牧就可以救駕了。
然后借此給賀重安施壓。
賀重安如果大怒,動刀子。
也可以。
陶牧就可以借機推波助瀾,欽差大人下車伊始,就激起民變。陶牧就有理由直接向朝廷告狀。
先潑賀重安一身污水,賀重安想做什么,都事倍功半。
“陶兄,機會啊。”陸嵩面帶興奮,一把抓住了陶牧的手,“此刻,只要派一二人,懷揣手銃,靠近賀賊,然后-----”
“然后,你我就可以等死了。”陶牧語氣森冷的說道。
陶牧看陸嵩的目光,就好像看死人。
他其實很清楚,陸嵩并不知道殺了賀重安的風險。所以他要陶牧去做。陸家是有辦法將自己給撇清楚。
但他陶牧是撇不清楚的。
縱然陶牧做得天衣無縫,他作為江南巡撫,也要承擔責任。
陶牧隨即大步離開。向碼頭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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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不就是有下情上秉,我在這里。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啊?”
“怎么辦說啊?”
江風吹動賀重安的衣袍,賀重安安坐椅子上,之前氣勢洶洶的這些人,全部啞了。
“都在做什么,散了,散了。”陶牧大聲說著,從人群之中走了過來,隨即對賀重安行禮,換了笑臉,說道:“賀大人,在下江南巡撫陶牧,沒有想到賀公子來得早了一日。這才弄出這樣的局面。在下給賀公子賠罪了。”
“請賀公子放心,我馬上處理好。”
陶牧滿臉賠笑,立即準備派人驅散人群。
“哎------”賀重安笑著攔著了陶牧說道:“我代天子巡視江南,就是為了天下百姓排憂解難,百姓有事想見我,我豈能不見。陶巡撫來得好,坐在這里,與我一起了解一下百姓之疾苦。”
陶牧臉色微微僵硬。
心中萬分為難。
陶牧并不覺得,他弄著一手,賀重安還不知道自己的立場。
賀重安這一手反客為主,實在令自己難堪。
地方上有多少事情,是不能被上面知道的。
賀重安抓住任何一個,都能成為他的把柄。
本來,他想弄一個下馬威,卻變成了賀重安抓他把柄的好時機。
“大人所言極是,只是這么多人,全部上來太過混亂。不如讓我安排一下。維持秩序。”
“大人,以為如何?”
賀重安點點頭。
賀重安知道,陶牧下去安排。必然有進行封鎖。
報上來的事情,定然是陶牧所希望的事情。
也就是海貿之事。
但賀重安不在乎。
賀重安此來江南,就是秉承惶惶天威,堂堂正正。以公心勝私心。
不怕將自己的想法宣之于眾。
而且賀重安從來知道自己的目的。
第一是海貿事。
第二是追繳田賦事。
第三才是扳倒某人這一件事情。
所以,并不介意給陶牧機會,但機會是有限的。
陶牧松了一口氣,立即安排衙役將碼頭上團團圍住,將人群隔離開來。
但想驅散百姓,已經不行了。
這事情早已傳開了,無數百姓在衙役的隔離線外,遙遙眺望。
陶牧出來之后,立即做了安排。吩咐身邊的人,等一會兒,只能將海貿這一件事情相關的人放進去。
不許放閑雜人等。
更是要放進去的人,一進去,就去哭,去鬧。
然后一把抓住江南按察使劉子辰的手,說道:“老劉,今日之事情,全靠你了。”
多年經營下來,劉子辰早就是陶牧的死忠之臣。
“大人,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劉子辰說道。
“等一會兒,有些話我不好多說,還請劉兄為民請命,唱個白臉,我唱個紅臉。如何?”
劉子辰不是傻瓜。
在欽差面前唱白臉,是要演強項令。
這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劉子辰想要拒絕,但一看陶牧面上帶笑,眼神卻陰沉的臉色。頓時說不出話來。
多年積威,讓他不敢違逆陶牧的每一句話。
只能低頭說:“是。”
陶牧安排好這一切,這才重新來到了碼頭上,在賀重安一側坐定。
隨即劉子辰,與其他官員也紛紛落地。然后一群百姓,也引了進來。
只是他們沒座位,在距離賀重安一丈多遠的地方,跪倒在塵埃中。
大聲說道:“我等拜見欽差大人,還請欽差大人,為我等做主。”
“好說。”賀重安說道:“我此次南下,就是天下百姓排憂解難,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戲臺上有些事情,明知,還有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