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或許要與父親談談了。”
事先對賀子忠坦白,未必不是一個辦法。總要不承認“賀重安”是自己殺的。從政治利益上,不是不能談。
“只是,”賀重安心中暗道,“怎么與皇帝說啊?”
如果主動對皇帝說,但皇帝不知道這一件事情,豈不是找死?
但如果不說這一件事情,如何試探?
賀重安覺得,自己踩著鋼絲,行走在萬丈深淵上。
*******
晉王在回府的路上,沉思了好一陣子,說道:“吳先生,按計劃行事。”
“殿下,而今我們多做多錯,一旦被侍從司發現了。那就不好辦了。”
“不做就不行了。”晉王呵呵一笑,只是這笑聲中充滿慘淡的意味,說道:“老爺子,就是要針對我的。你覺得,我們做的事情,真經得起查嗎?”
吳先生沉默了。
其實大部分事情,之所以查不出來,不在于這一件事情多隱秘。
而在于查的方向與渠道。
侍從司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皇宮中的人,都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了。
對付皇子的事情,上上下下都不積極。
遠地看殺了漢武帝兒子劉據大臣,最后什么下場。近的看,皇帝殺逆太子的事情,有多少人求情,真正經手的人,也沒有什么前程。
當今嘉成皇帝固然有擔當,沒有責怪辦事的人。
但其他人都不一樣了。
當時有了獎賞,之后被所有人另眼相待。甚至還要擔心,將來新皇登基,會不會對這一件事情重新定型,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更不知道,幾個皇子誰能潛龍升天,將你對付的皇子當了皇帝。那就太麻煩了。
所以下面,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只要不是太過分。都過去了。
但現在賀重安分明是不給面子,如果真查的話,事情就會很麻煩的。
“我就知道了,豐裕號的事情,不算完。”晉王說道。
“吳先生去做吧,一切有我。”
“是。”
*******
柳十三親自派人調查了晉王府一切行蹤。
特別對戲樓進行調查。
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也是因為柳十三為了保全自身。不敢做太過分的事情。從外圍一點一點查。但也查出了一些端倪。
“曹家當地家主,已經不管事情了。現在管事的是曹老太爺兒子。”
“曹家孫輩中,有一個人重新下場唱戲,唱旦角。據說技藝非常好,下面人都說曹大家。但從來沒有對外唱過戲,只為達官貴人唱戲。”
“出入最多的就是晉王府。”
“傳聞,是晉王的人。”
柳十三對這個人特別留意。
因為很奇怪。
戲子從來不被看得起,女子唱戲更是幾乎與妓女一樣了。
曹家雖然是戲曲世家,但現在已經脫胎換骨了。有廣德樓的產業。
廣德樓號稱日進斗金,或者是真的。但落在曹家手中,絕對沒有那么多。雖然說朝廷承明制,工商賦稅不高。但大部分商戶收入大頭,其實是給各方面打點孝敬。
但即便如此,曹家也絕對是殷實人家,家產過萬兩。
不至于讓自己家的女兒,出去拋頭露面。
即便真有戲曲得癮,自己在家唱,當票友不行嗎?
只是柳十三還沒有查出更多東西。
卻見外面人大喊:“柳爺不好,安東伯府打上門了。”
柳十三心中一動,暗道:“不對,安東伯怎么敢?”
柳十三打柳瑞的時候,可是盤算過的。
柳十三當即出門。卻見門口有一排大漢,大聲說道:“柳芳是吧。我等奉安東伯府之命,清理門戶。”
隨即立即出手,十幾根長棍砸了過來。
柳十三一看陣勢,就是下死手了。
心中駭然。在京城,大庭廣眾之下,下死手。對安東伯柳家這個小勛貴來說,是從來沒有做過,也不敢做的事情。
安東伯的架勢,在小地方囂張也就罷了。
在京城還是如此囂張,難道不知道京城是一個什么地方?
不到京城,根本不知道京城的神仙到底有多少。
安東伯只要腦子不被驢踢了,就該知道,一會順天府就要來了。
侯府與伯爵府可不是一個待遇。
但此刻也來不及多想,已經打起來。
柳十三身邊的人,幾乎一轟而散-----大部分人對官府畏懼入骨。
好在柳十三這些年也拉攏了一些死忠。上前抵擋住。但完全抵擋不住。
柳十三頓時傻眼了。
“這不對。安東伯府,哪里有這么多好手。”
這十幾個人,全部是練家子,能夠一棍打死一個人地步。
片刻之間,柳十三的人都倒了一地。
柳十三被圍在中間,他拔刀在手,說道:“你們是晉王的人?”
為首的人,眼睛中精光閃過,說道:“什么晉王不晉王,我們是柳家的人,封伯爺與夫人之命,來清理門戶。你忤逆不孝,毆打兄長。今日必死。”
外面有幾個衙役遠遠看見這里鬧得厲害。還不等露頭,就被一個大漢大聲訓斥道:“看什么,閃一邊去,等一會過來打掃。”
幾個衙役一聽,居然乖乖站在一邊了。
柳十三如果此刻還不能確認。
那他就是傻瓜了。
晉王借安東伯府之名,要殺了自己。
甚至說不定晉王許了安東伯府什么好處,才讓安東伯如此下手。
但這不重要了。
“我早就知道,我不該跟著賀重安混,賀重安做事太冒失了,這是要我小命啊。”柳十三咬牙切齒,說道:“賀賓王,你給等著-----”
話音剛落。
忽然大喊:“閃開。”
隨即馬蹄響起。
京城街道,相對于京城人員,還是擁擠的。更不要說,這么多看熱鬧,早就圍得水泄不通了。
卻見一人一騎,在人群中穿行,帶起一陣狂風,將所有人的衣袖給掀起。有一家賣報紙的攤位,更是被卷的報紙一片片飛起。
不管人再多,都無法降低他的速度。
只是來到這里,被唯獨的幾乎沒有路了。來人也不慌張。腳上一磕馬肚,跨下馬,長嘶一聲,一躍而起,居然從人群頭上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