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安將這一件事情稟報給貴妃。
貴妃淡然說道:“他或許是逆太子的人,但一定有別人指使。”
“不過,不用查了。查也沒有什么用。”
“宮里做事,第一件事情,就是手腳干凈。”
“但手腳再干凈,也不過幾個好姐姐。”
賀重安忍不住問道:“宮中逆太子余孽很多嗎?”
“廢后,乃是安國公嫡女,當了三十多年皇后。母儀天下,不知道影響了多少。而宮中這一攤子,幾萬宮女太監,所謂清洗。總不能全殺了吧。”
“不過----”貴妃輕輕一笑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也打掃了十幾年了。也就是這盧二是一個接觸不到要害部門的灑掃太監。否則他早死了。”
“賓王。”
“臣在,今日多虧了有你。”貴妃笑道:“否則,今夜可就熱鬧了。”
“貴妃娘娘謬贊了。沒有我,貴妃娘娘也不會有事的。”
賀重安對這一點很肯定。
在宮斗這一塊,貴妃是很有自信的。怎么拿捏男人,怎么樣打擊宮里這些競爭對手。
從貴妃言語中,就能看出來。
賀重安不相信貴妃沒有后手。
“不過,今夜既然已經熱鬧一場了。那怎么再讓他熱鬧一點吧。你準備一下。我要去見陛下。”
“見陛下?”賀重安說道:“現在?”
這個是半夜。
宮中宵禁是非常嚴格的。
這就是為了以備萬一。
一群夜里如何在宮里橫行無阻,誰知道會辦出什么樣的事情吧。
“正是現在。”
賀重安不由大驚說道:“陛下哪里多少眼線,貴妃現在過去,貴妃懷孕的事情,豈不是要傳開了。”
貴妃說道:“現在已經是這個情況,你以為我在坤寧宮中,這事情傳不開了。”
賀重安啞然。
的確,這種試探分明就已經是猜到了。不過,不確定而已。
政治上,有些時候,不用弄得那么明白。
只有猜到就行了。
已經瞞不住了。
“我現在過去,是送你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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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中。
半夜被叫起來皇帝,睡意朦朧。
朱天倫等侍衛與賀重安站在下首護衛。
貴妃抱著皇帝,也不大聲哭,只是輕輕抽泣,晶瑩的淚珠從眼上落下,反射周圍燭光,將貴妃整個人都暈染出來。
生動詮釋了什么叫做我見有憐。
“陛下,我怕。”
“這樣的事情,讓我想起當年那一夜。更何況我現在還懷著我們的孩子。我真怕。”
皇帝忍不住抱著貴妃說道:“好,好,好。不哭,不哭,我認識的小葉子,可不是這樣的。他們哪里是你的對手啊。”
“你說什么啊,我真的好怕。”
皇帝與貴妃老夫老妻十余年,皇帝是知道貴妃是什么人的。
但見貴妃如此,皇帝也知道貴妃要做什么。
但忍不住答應。
會撒嬌的女人最好命。
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撒嬌。而不是老子蜀道山。
皇帝說道:“好好好,你要怎么辦?都依你行吧。”
“陛下,我哪有什么主意,只是請您為我做主。”
皇帝說道:“好好。從今天開始,就在未央宮住下吧,這里覺得沒有人拿你怎么樣的。”
皇帝好容易才將貴妃哄好。
讓人用毛巾擦把臉,讓別人出去,將趙福與賀重安留下來。
“老二死了這么多年,還不消停。”皇帝語氣陰沉,說道:“賀賓王,你覺得朕該怎么辦?”
賀重安少見皇帝失態。
在任何事情上,有游刃有余,嫻熟應對的皇帝,此刻的憤怒,肉眼可見。
“陛下該怎么辦,就要看陛下怎么想。”賀重安稍稍猶豫,但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奪嫡風波。已經繞不開了。索性直說了。
“哦,那你覺得朕該怎么想?”
賀重安說道:“陛下該想,十步之內,必有忠信,乃是陛下治國有道。”
“哈哈哈-----”皇帝忽然笑道:“沒想到,你還有幾分東方朔的本事。”
“你說的不錯,逆太子到底是曾經的事情,有幾個余孽,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但貴妃這口氣要出。”
“你覺得該怎么辦?”
賀重安沉吟片刻,說道:“陛下,身為九五之尊,后位久懸。不是辦法。陛下真想讓貴妃消氣,不如冊封貴妃位為后。”
皇帝哈哈一笑,說道:“你真敢想。但我敢給,貴妃敢接嗎?”
賀重安心中暗道:“你敢給,有什么不敢接的。”
后位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皇子一出生,就是嫡子。
皇后已經被廢了。皇后的兒子也都死了。也就是貴妃所生這個孩子,雖然年幼,卻是唯一的嫡子。立為太子,就順理成章了。
很多朝代,立太子首先要做的是,冊封太子生母為后。
誠然,賀重安也知道。
如此一來,會遭到極大的政治風波。
但賀重安不相信,皇帝壓不住。
“皇帝在玩火。”賀重安越發洞察皇帝本質了。
權力是一把魔劍,有移山填海之能。
但如果沒有能力掌握這把劍,就會被劍所反噬。
皇帝曾經將這把劍,用得非常好。但現在,皇帝不想用這把劍了。又不舍得扔掉。于是魔劍的反噬就來了。
皇帝想用靈巧的設計,規避這些東西。
但怎么可能?
異論相攪,一派斗一派,相互制衡,本質上都是通過內耗的方式,降低權力對皇帝反噬。
這與玩火有什么區別。
“皇帝在玩火,我只能陪他玩,火中取栗。”
賀重安想明白了。說道:“陛下,臣以為宮中有這樣的事情,也難怪貴妃生氣。以臣之見。諸位皇子都已經長大,都在宮外立府,宮中規矩,不能朝夕問安,實在太可惜了。不若陛下開恩,宮中妃子可以出宮,依子而居。全母子天倫之情。”
皇帝一愣,暗道:“好狠。”
賀重安說得再好聽,總結就一句,將那些有嫌疑的妃子,全部趕出宮去。
人在,關系就在,人不在,關系就不在。
這些妃子都出宮了,一兩年內,還能保持宮中的影響力。但時間長了。怎么可能保持?
既除了貴妃之憂,又斬除皇子們在宮中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