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正說著。欒啟雄來拜訪了。
賀重安根本不接待。
上一次，見欒啟雄是給吳閣老面子。而今欒啟雄自己來，只能見柳十三了。
上一次柳十三如此斷然的與家族決裂，與牛家寶鬧翻。賀重安自然要委以重任，否則將來誰跟他啊？
就讓柳十三進入報社，主持日常庶務。
柳十三片刻來報，將欒啟雄要求說了。
“兩個，第一個是代印刷。第二就是代發行。”
“哈哈哈。”賀重安說道：“這不是來生意了。”
“賀兄，我覺得這一件事情，要三思。報紙才能賺幾個錢，我們要想賺錢，哪里不能賺錢，何必要報紙。而今幫別人印刷發行，實在是-----”
賀重安淡然一笑說道：“柳兄，報紙這東西，大家都在玩，才有的玩，我們一家玩，別人回掀桌子的。”
柳十三眉頭一豎，說道：“他敢？”
賀重安說道：“他不敢嗎？內閣行文禁止，你是準備公開抗法嗎？”
“這-----”柳十三說道：“不是有陛下-----”
“是啊。有陛下。”賀重安說道：“但我們不能事事都麻煩陛下，如果內閣硬要發這樣的禁令，陛下會為保我們硬抗內閣嗎？最后還不是相互讓一步。”
“所以，在朝堂上，要注意分寸，什么時候該下狠手，什么時候該握手言和。”
“這是學問。”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他們起來？”
賀重安搖頭說道：“你啊，太小看我們，也太高看他們的。我是要放他們進入我們熟悉的戰場上，然后----”
賀重安手一揮，做出一個劈砍的手勢。
“再收拾。”
賀重安暗道：“不過，也要做些準備了。”
賀重安安排好報社的事情，又來上課了。
上課之后，就找到陸老師喝茶。
陸榮心領神會，與賀重安在值房對飲。
賀重安說道：“陸老師，可有什么著作？”
陸榮笑道：“我學問不高，哪里有什么著作，不過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的時候，寫過一本《史海鉤沉》，你如果想看，我可以給你看看。”
“那老師有沒有想過，讓天下人看見？”
“什么意思？”
“最近我新成立一家報社印刷廠，自費出書，非常便宜的。一兩能印十冊，根據篇幅多少，還能增減。老師可有意嗎？”
古代印書，大多數時候都是自費的。
只要少部分才是印刷作坊賣走書稿。而且價格也不算高，幾十兩到頂了。
陸榮一聽，心中暗暗盤算，一千兩就能印一萬冊。他要真印書，不需要一萬冊，印一千冊就行了。大部分贈送親友，同年同學整個關系網，少說要幾百本。剩下可以自己留著。
也算是一生的成就了。
他心動了。
不過，瞬間按捺下去來，說道：“賀公子，你來找我，不是要說著一件事情吧。”
“我是來向陸老師邀稿的。”賀重安說道：“按照稿件質量不一，給錢。少則幾兩，多則一字千金。”
“一字千金？”陸榮有些不相信。
賀重安說道：“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民報要出來的。”
“民報-----”
賀重安將民報的情況全部告訴了陸榮，說道：“我聽說民報那里可是找了很多文章老手，陸老師，我們京報如果不行了。你們可怎么辦？”
“什么我們該怎么辦？京報關我們什么事情？”
賀重安饒有興趣的說道：“真的嗎？”
自然不是真的了。
經過登聞鼓一案，所有人都知道報紙的威力。陸榮這一幫人，不是不想擁有自己的報紙。而是不能，沒有精力，也沒有財力。
一旦京報不行了。
民報掌控一切。
陸榮不覺得他們有什么好下場。
即便陸榮覺得，賀重安決計不會那么輕易倒下。但此刻也不得憂心，說道：“我不可能給京報寫稿的。”
“無妨，陸榮不行，馬榮，劉榮，或者陸退之，華亭鶴唳，是可以的。”
“反正我們報紙只要筆名，寫得是魯迅，關陸榮兄什么事情？”
“甚至陸榮兄自己不寫，想來翰林院中，有的是窮翰林吧。”
陸榮說道：“這個消息，我回去會傳播開來的。”
賀重安微微一笑，只當他答應了。
這算是彌補了報紙上最后一個短板。接下來的報界爭鋒，賀重安早已勝券在握。安心在咸安宮學里上學。
當學生，就要有一個學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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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日的籌備，欒啟雄的民報終于開業了。
就在南城，最繁華的地方開了店面，開業的時候，掛起鞭炮，還有各種舞獅助興。
更有各種江南會館，浙江會館，湖廣會館，四川會館的人上來祝賀。
一時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第一日的報紙，也發了出去。
欒啟雄與這些達官顯貴應酬了一整天。
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一早，才知道結果。
“什么，五千分，才賣出一千多分，其他的都退回來了。”欒啟雄大怒說道：“這是怎么回事？賀重安是不是針對我？”
“賣出去的怎么還能退？”
“欒公，我已經問過了。他們從來如此處置，當日賣不出去的，可以留下，也可以退回去來。縱然京報自己得報，也會退的。”
“他們退得多嗎？”
“不過，每天一兩百份吧。”
欒啟雄心中依然猶疑，他立即起身，去幾處茶館看。
在報紙發行之后，在茶館中，就增加一個讀報的環境，很多不識字，或者識字不多的人，喜歡來聽聽。有些識字的人，也喜歡在這里高談闊論。
這比在家里一個人看報，要好太多了。
只是欒啟雄看了所有茶館，沒有一個茶館是賣民報的。都是京報。
欒啟雄頓時心涼了半截，問一個讀報的茶博士說道：“新出來的民報，你們不讀嗎？”
“我們為什么要讀？”
“客官們都喜歡聽京報。民報又是什么東西？”
這一句話，讓欒啟雄更不舒服，回去之后，一查賣出的報紙，全部是幾個會館，還有與內閣關系親密的人員給買走的。
全部是人情報。
“這該如何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