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二代,是狂到不知天地為何物?
但那是極少數的。
很多二代是沒有自信的。
他們對自己的錢有信心,對自己老爹的權勢有信心,對于自己反而沒有信心。
大部分二代,不會遇見什么問題與困難。
一句話,全部擺平了。
這里面沒有任何事情與他的能力有關系。
自信這東西,是建立在戰勝困難,解決問題的基礎上。人解決過一些困難與問題之后,就對自己能力有清晰的了解與確認。
這種了解與確認,就是自信。
無法戰勝困難,就永遠無法確立自信。
而這一場軍訓,就是給他們確立自信的。
軍訓的時候,被賀子奇用鞭子抽得哭爹喊娘,每天狼狽的不成樣子。但好歹堅持下來了。
他們自己沒有感覺,卻對自己能力有了模糊的感知。
在此基礎上,一些不敢想,不愿意想的問題,也都敢想了。
之前想前程什么的?
大多人的想法,是聽父母安排。
縱然牛家寶也是這樣,他本質上,就是聽鎮國公安排。
而今,他們有模糊的感覺。
“或許,我不同聽家里安排,有別的道路。”
賀重安今日只是種下一顆種子。
人的思想,不是一天改變的。是如燉湯一樣,慢慢地熬。
賀重安這一番話效果很明顯。
次日,轉到城外一處馬場。開始騎射訓練之后,每一個人都在積極訓練。甚至不惜受傷。效果非常好。
賀子奇也點頭,說道:“像點樣了。”
當然了,這與大部分勛貴子弟都有騎射基礎有關系。
賀重安卻開始另外一件事情。
是與每一個勛貴子弟進行私下談話。
賀重安先找到的是,安國公府陳余。
經過兩個多月的訓練。
陳余瘦了很多,從一個的胖子,變成了一個靈活的胖子。
但依舊沉默寡言。
不合群。
不知道,是因為安國公府的原因,與各家勛貴有隔閡。還是自己性子的原因。
賀重安找到陳余的時候。
陳余在一個角落,拿著匕首在地面上畫著什么。
賀重安走過去一看了片刻,沉吟了好一陣子,才說道:“這里是京城,這里是馬場?”
陳余這才發現賀重安來,陡然一驚,立即站起來說道:“呵呵熊-----”
“不用,那么急,說得慢一點,就能把話說清楚了。像我這樣-----”賀重安張大嘴,緩慢的說道:“賀----兄-----”
“呵呵-----”陳余一張嘴,就有含著一口痰的感覺。
賀重安再次打斷說道:“慢點,不要急。賀-----兄-----”
如此三番。
陳余看著賀重安的眼睛,沒有歧視,也沒有厭惡。有的只是關愛-----賀重安怎么會有這么低級的情緒。那也太不成熟了。
在他眼中,只有利弊得失,四個字。除此之外,沒有什么別的情緒。
賀重安看到了陳余的價值,是以對陳余好。
乃至陳余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他看賀重安的眼神,就自帶濾鏡了。
陳余深吸一口氣,說道:“賀----兄,這---番---有有有,禮了。”
陳余努力平穩氣息,一字一頓。說起來還是很結巴。但不至于讓人聽不明白了。
賀重安指著地上的畫,說道:“你在畫地圖。”
“是---絲---是。”
賀重安又看一下,說道:“看上不錯。你喜歡畫地圖嗎?”
“瞎,瞎畫的。”
賀重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說道:“當日我說的問題,你有什么想法?你將來想要做什么?”
陳余苦笑,說道:“能,能,能做什么?朝廷,能,能,能,讓我繼承,繼承國公,那,就是是,皇恩浩蕩。浩蕩。”
“除此之外,別別,別無無,他想。”
賀重安說道:“安國公府的局面,很難嗎?”
陳余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將安國公府的局面,結結巴巴說了。
陳余的父親,現任安國公早就被嚇跑膽了,十幾年前,逆太子案。陳家滿門下獄。幾乎是臨斬首之際。皇帝開恩。念列代安國公之功,存安國公之嗣。從旁系中挑選出陳余一脈,繼承安國公之位。
其余陳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陳余本來不結巴。他結巴就是從牢里落下的毛病。
而他父親,現任安國公,早已成為驚弓之鳥。這十幾年來,沒有踏出安國公府一步。也不敢住安國公府的正院,而在側院里居住。擔心撞見上一任安國公,太子的岳父亡靈。
他也常常在夢中驚醒。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夢見的就是,無數侍從司的人闖進安國公府,將他硬生生抓進詔獄中。
“我家,我家,這個樣子,父親,與我我我。釜底游魚之后,豈敢有他念。”陳余臉色凝重說道:“參加宮學,是朝廷之令,不敢不來。以我,我之念,不不,不想做官。”
其實,咸安宮學發出去我文書,讓各府子弟參加考試。很難說是命令,還是告示。
但安國公府,已經謹小慎微到一定程度了。
以至于當做命令來看。
賀重安沉吟片刻。暗道:“安國公府真慘啊。”
“陳兄,此一時彼一時也。”賀重安說道:“太子案,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既然朝廷沒有說什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陳余說道:“賀----兄,說得,說得,是。”
賀重安看得出來,陳余沒有相信賀重安的說法。畢竟,刀沒有架在賀重安脖子上,賀重安自然可以隨便說話了。
賀重安說道:“如果陳家一個人也不出仕,會不會被有人心人說是怨懟。”
陳余陡然一驚:“這這這------”
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什么意思?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你連害怕都不允許。
陳家全家閉門不出。還真能被有心人往這方面牽引。
“放心。”賀重安說道:“你們同學一場,我豈能不幫忙。我其實知道有一個位置,是很適合你的。樞密院與兵部都知職方司。”
“主要掌管天下輿圖繪制,天下地理遠近之事。是一個冷衙門,不牽扯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如果有心,我幫你入樞密院職方司任職。這不遠不近,恰當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