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寶不知道賀重安的心思,只覺得賀重安在羞辱自己,賀重安的話,聽在他耳朵里刺耳之極。讓他怒火中燒,掄起長刀,就向賀重安砍去。
賀重安只是招架,并不還手。口中說道:
“承認吧。開國八公到了你這一代,后繼無人。如果開國八公真有本事,當年南征就不應該是南海郡王領兵。”
“安國公族滅,寧國公之死,都說明了一切。”
“現在開國八公,只會窩里橫,太祖太宗的時候,朝廷開支,樞密院都是在御前與內閣爭,而今真有什么想法,要上書內閣說理。高下立判。”
“被文官都欺負到頭上來。誰都瞧不起。”
“陛下如果真看得起,南征勛貴怎么敢在京城出手,陛下為什么看不起開國八公,你們不知道嗎?”
“現在,鎮國公還在,大家都捧著你。等鎮國公去了,你們牛家,還有什么人?估計還不如我們賀家的。”
“啊------”牛家寶都瘋了。也不顧自己聲音,有沒有被觀戰的人聽到了。
如果平日談話,牛家寶的情緒不會波動這么大。
這一點城府與修養。牛家寶還是有的。
但人在劇烈活動的時候,情緒控制能力就變差。
賀重安一邊打,一邊飆垃圾話。每一句話,都好像是刀子一樣,插進牛家寶的心上,牛家寶豈能不急。
一急,猛攻的時間,就什么也不管了。
賀重安退后一步抓住了牛家寶的破綻。長刀一磕,將牛家寶的刀給磕下來。隨即一刀劈向牛家寶的面甲上,猛地一頓。長刀帶起的刀風吹拂牛家寶的額頭。
牛家寶呼吸頓時一滯。
眼睜睜看著刀鋒向自己劈來,強烈的刺激,讓大腦一片空白。
“承認吧。”賀重安收起長刀,說道:“你我都是一樣的人。都有共同的目標。想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而不是敵人。”
牛家寶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轉身對賀子奇大聲說道:“我認輸。”
他現在心中有一點亂。
有些理不清楚,賀重安說這些事情,是要做什么?
外人只能遠遠看見兩個人打斗,聽不清兩人的說話聲。
“不許。”賀子奇看了賀重安一眼。接收到賀重安的眼色,說道:“我要特別強調一下,重甲作戰,一般情況下,很難破甲。所以勝負,以將對方擊倒在地為準,你們繼續演練。”
牛家寶猛地一把抓住了賀重安握刀的手,爭奪賀重安的兵器,口中低聲說道:“你他媽的到底想干什么?”
他豈能看不出來,賀重安給賀子奇打了招呼。
賀重安一邊與牛家寶角力,一邊喘著粗氣說道:“想和牛公子談談。我與寧國公府是死仇,與鎮國公府有什么仇,又與牛公子你有什么仇。你真與裴家是一家人,裴二之死,又怎么說。”
“當。”一聲,兩人角力之下,長刀脫手而出。
牛家寶先手一拳砸向賀重安頭。
牛家寶手上鐵手套,堪稱鐵手無情。但賀重安的頭盔堅硬的好像罐頭,只聽“當”的一聲,賀重安微微有些頭暈。
牛家寶卻覺得手疼-----被反震的。
兩人同時停下來。一個緩解頭暈,一個緩解手疼。
賀子奇見狀,給所有人講解說道:“一般我不鼓勵手中沒有家伙,就直接上手,你手上的鐵手套沒有緩沖。容易傷手。打無甲的隨意。但打有甲胄的,就好像打墻頭。”
牛家寶眼睛有些幽怨的看著賀子奇,暗道:“何不早說。”
“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啊?”有人問道。
“軍中不管什么地方,都有一項運動,所有人都鼓勵,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是摔跤。”有人立即說道。
賀重安與牛家寶立即明白。重甲戰士,身穿幾十斤的甲胄,一旦被絆倒,一時間起不了,就任人宰割了。
只是牛家寶反應更快,抓住了賀重安肩膀上盔甲的縫隙,伸出腳,就要往后絆。
賀重安本能也抓住了牛家寶袖甲。兩人就這樣貼身糾纏。
兩人身穿幾十斤的鐵甲,一些技巧性的發力。騙招都用不出來。就好像兩個鋼鐵戰士,在那里互相推行。互相拉扯。
不像摔跤,反而像相撲。
牛家寶此刻漲紅臉,渾身用力,從牙縫崩出幾個字,說道:“賀重安,你的很煩人啊。”
“不是我煩人,是事實煩人。”賀重安也喘著粗氣,說道:“我說的那一句不是實話。”
“你給閉嘴。”牛家寶現在特別想將賀重安狠狠的摔在地面上,最好摔死。他沒有覺得有這么煩人的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賀重安心中卻很高興。
不是高興氣得牛家寶七竅生煙。
而是知道牛家寶聽進去了。
作為自己的政治對手,賀重安對牛家寶還算了解。在他看來,牛家寶還太稚嫩。但已經有一些政客風范了。
那就是見利忘義。
送上門的好處,是不會拒絕的。
有些話可以說了。
“牛公子。有越王支持,現在的局面你也看見了。咸安宮學前程遠大。你不想來分一杯羹嗎?”
“什么?”牛家寶失聲道。
這一刻,他都忘記了控制音量,以至于圍觀的人都聽見了。
賀重安重復一遍:“咸安宮學,前程遠大,你不想分一杯羹嗎?”
這個時候,牛家寶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牛家寶不敢相信。
他之所以這么生氣,這么煩躁。固然有賀重安說話太難聽,也有眼前的事情。
賀重安發現,外部危機化解的太輕松,重新調整了自己的部署。
而牛家寶也發現這一件事情,特別是這一件事情,還是牛家寶自己搞出來的。
縱然賀重安沒有針對他做什么。
但反噬也來到他頭上。
最大的影響,就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之前無數人簇擁著牛家寶。而今不知不覺,有一些人已經消失了。
誰都看出來,他們決心在宮學里混,最重要的是討好賀重安,或者鄭邦承,而不是牛家寶。
牛家寶,吹得牛氣轟轟,但做起事情來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