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秦公公走了進來,向雪晴公主行禮,隨即奉上一個大匣子。說道:“小的們,知道公主喜歡八音盒,故而特此造了十支新曲,請公主品鑒。”
隨即打開匣子,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十根音軸。
代表十支曲子。
八音盒因為機械限制,只能播放一個小節音樂,之后就是重復了。
這十支曲子,是賀重安精心挑選出來的。讓雷草兒做出來的,雷草兒在一些技藝上,比不上他爺爺,但是一些精巧不需要太大力氣的活計上,大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地步。
這十支是雷草兒打造出來的,反正賀重安沒有聽出來與他爺爺打造出來的有什么區別。
雪晴見過心中一喜。
公主很喜歡這八音盒。在讀書,女工的時候,都喜歡將八音盒打開聽個響,奈何,八音盒曲子,太過單調了。
就那幾個。
而今有十支新曲。足以讓公主聽好一陣子。雪晴十分高興,說道:“不錯,你有這本事就該早早拿出來,說不定公主一高興,就讓你到無憂宮當總管。”
秦守忠見雪晴姑娘高興,這才敢開口說道:“雪晴姑娘,您可別抬舉我。您不知道我什么人,我哪里有這本事,這都是一個叫雷千鈞的工匠造的。”
“他是大內工匠高手,只是奈何,被宮中一個太監出去,奪了什么圖紙,隨即氣憤上吊而死。”
“這是他的遺作,他家里人送上這個,就想讓我幫忙打聽一下,到底是誰要取雷千鈞性命。也好死個明白。”
“這不,求到姑娘這里了。”
雪晴姑娘眉頭微微一皺,她心中明白,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秦公公如此貪財的人,居然會仗義為人查明仇人。
這真讓她覺得奇怪。
留了心眼說道:“待我稟過公主,再說。”
雪晴姑娘立即去見公主,將十根音軸奉上。正要說話。
公主大喜,立即讓人去取一根,放進八音盒中。安裝好后,上好勁,輕輕一撥:一傳清脆的聲音傳來。正是《致愛麗絲》。
長樂公主只覺得內心中有小溪輕輕流過,兩只蝴蝶纏纏綿綿,你追我趕,忽遠忽近地從小溪上飛過。
心中只有一個感覺:“好美。”
很快八音盒走完了。已經寂寥無聲,長樂公主還覺得,有余味在心頭盤旋。
暗道:“做出這樣曲子的人,將會是何等大才。”
“雪晴,你剛才準備說什么?”
雪晴將秦公公的話轉告給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輕輕搖頭,說道:“秦守忠我大概知道,這一件事情不是秦守忠的本意。大抵有人托他辦。不過,雷千鈞好歹對我有功。這樣人說死就死了。你去幫我問一聲,那個安公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晴立即說道:“我這就問。”
長樂公主將十支曲子聽遍,都是后世經典曲目-----賀重安學習音樂是在小時候興趣班,大學時候泡妞,也只有那些經典的曲目能記住,那些不經典的,都已經忘記了。
長樂公主聽了又聽,最后還是最喜歡《致愛麗絲》。
于是聽了又聽。
雪晴卻匆匆趕過來,趕走其他人。低聲在長樂公主耳邊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長樂公主猛地按住了八音盒,說道:“怎么會是他?”
“公主,我也不知道,我萬沒有想到,會問出他來。這該怎么辦啊?”
長樂公主,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好一陣子,說道:“你記得上一次,你說造八音盒的人,叫什么?賀,賀什么?”
“賀重安。”雪晴說道。
長樂公主說道:“這一件事情,不是秦守忠問的,秦守忠如果知道這背后是什么事情,借他八個膽子,也不敢來問。想來想去,與這一件事情有關系的人,也只有武寧侯賀家。你立即去打聽一下,這賀重安是什么人?最近在做什么事情?”
“公主,我去問誰啊?”雪晴問道。
長樂公主不參與朝廷紛爭,乖乖當吉祥物。上上下下自然當長樂公主,是大夏最尊貴的公主。
長樂公主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長樂公主在宮外沒有勢力,宮里的事情,雪晴有地方打聽。宮外面的事情,就沒有地方打聽了。
除非直接找皇貴妃。
長樂公主沉吟片刻,說道:“去侍從司問趙公公,就說我問的。”
“啊------”雪晴大吃一驚,說道:“公主,我不敢。”
侍從司是什么地方?
是大夏的東廠西廠錦衣衛。
大夏承明制,但很多地方有改易。廠衛總體上來說,弊大于利。是以大夏不設廠衛。但不設廠衛,就不代表皇帝沒有情報機構。
侍從司就是皇帝的情報機構。平時低調之極,低調到很多人都以為僅僅是宮中普通衙門而已。
但實際上,侍從司每一次出手,都驚天動地。
上一次就是逆太子案。殺得京城人頭滾滾。
“傻瓜。”長樂公主笑道:“宮里就是一個大篩子,什么消息都露出去,我們去問了安公公,就已經在局中了。”
“啊-----”雪晴大急,說道:“賀重安敢害公主?”
“未必是他害我。但不管怎么樣,這事都不該瞞趙公公,趙公公知道了,就是父皇知道了。”
“你去便是了。趙公公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說什么便是了。”長樂公主說道:“等你回來之后,我就知道,賀重安是不是想害我。”
雪晴沒有辦法,只能去見了趙公公。
片刻之后回來了。
長樂公主問道:“怎么樣?”
雪晴說道:“趙公公倒是挺和顏悅色的,我按公主說的,趙公公問什么,就說什么。趙公公讓下面人臨時將關于賀重芳的事情匯總在一起,抄了兩份,一份給我們。”
“就在這里。”
長樂公主心中暗道:“另外一份就在父皇那里了。我這樣做,也不知道對不對?”
她此刻也是有些茫然。
只是她想來想去,無論如何她知道這些事情,就必須讓父皇知道。
心中也暗暗有了惱意,暗道:“賀重安,都是你,你為什么要問我?這事是你能問的嗎?”
隨即拿來賀重芳的卷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