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安都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大力真是的大力。這力氣比他想象的要大太多了。
“走吧。”
事到如此,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賀重安轉身就走。
“賀老三。”胡圖大聲說道:“你今個,敢出這個門。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賀重安冷哼一聲,根本不停,大步走了出去。
胡圖臉色難看之極,轉頭看向戲臺上,大聲說道:“停什么,誰讓你們停了,繼續(xù)唱。”
戲臺上的戲繼續(xù)演下去。
重新上了一桌酒菜。
但胡圖想起賀重安囂張的樣子,只覺得他跟了主子之后,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委屈,一股無明火,直沖腦門,再也壓不下去了。
自己將酒桌給掀翻了。大聲說道:“賀重安,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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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廣德樓的馬車上。
賀子奇憂心忡忡,說道:“三少爺,我瞧那胡圖,如此氣焰囂張,不像是沒有依仗的,京師,天子腳下,誰知道一個不起眼的人,背后連著誰?我們這樣做。”
賀重安說道:“這不是我們怎么想的?”
“胡圖如果真有誠意,就不會提一萬兩買斷的事情,最少將后臺搬出來,讓我們知道是誰。”
“他連這一點底都不肯透漏,我們談什么?怎么談?正如他自己說的,在京城做買賣,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他卻只和我們談錢。”
“不客氣的說,如果他后臺真有能力,能將父親從西海調回來,這生意拱手相讓又如何?甚至多給他十萬兩,也不是不可以。”
“十萬兩?”賀子奇苦笑一聲,說道:“這話也只有你敢說。”
雖然聽起來好像是吹牛,但賀子奇卻覺得,賀重安能夠做到。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賀子奇問道。
“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賀重安說道:“七叔,你要做一件事情,保證順天府與下面的小吏,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放心。”賀子奇說道:“我這就跑一趟。不過,我覺得是多余的。天下最難當的官,就是順天府。這種事情,順天府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胡亂插手?”
“但其他方面該怎么辦?”
賀重安淡然一笑,說道:“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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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裕號總號中。
胡圖看著自己眼前的煤球。說道:“這是我們造出來的?”
“是。”
“我找了幾個人工匠,將煤球扒開細細研究,其實就是粉煤摻了黏土,只有八成煤二成土,就本錢比粉煤都便宜。”
“我們成本多少?”
“一文錢十個。”
“那好。”胡圖按著腰帶,說道:“我們現在立即鋪貨,賀家賣一文錢五個,我們賣一文錢六個,并且傳出話去,京城中誰敢與賀家做生意,就是與我豐裕號作對。讓他們掂量清楚。”
胡圖的話決策傳遍了北京商界。
賀重安立即感受到了罰酒的威力。
首先,就是原本訂了兩三個月的很多商戶,都紛紛要退錢。
其次,就是北門煤場那邊發(fā)貨也不利落了。變得猶猶豫豫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老百姓最重視成本了。一文錢多買一個。立即用腳投票。銷量立即斷崖下降。
賀子奇急得團團轉,說道:“這可怎么辦啊?”
賀子奇太清楚賀重安的財政狀況。
賀重安不是沒有賺錢,但都投入擴張之中了。手頭現錢少得可憐。這些商戶的定金一退,資金鏈就危險了。如果煤場那邊,不按一月一結的約定,直接要賬。
那資金鏈會直接崩掉的。
賀重安淡然一笑說道:“無妨。七叔,你去見一下,那些商戶,問問他。他們不敢得罪豐裕號,以為我賀家是軟柿子嗎?”
“要錢可以。”
“七叔,你當著他們的面,將他們的名字好好記下來。”
賀子奇深吸一口氣,微微咬牙,眼睛中冒出殺氣,說道:“我知道了,動手,我是專業(yè)的。”
賀重安連忙說道:“七叔,我是嚇唬他們的。做生意和氣生財,他們但凡長腦子的,就不敢得罪一座侯府。侯府有太多辦法,為難一個商家。但不用真的動手。”
賀重安擔心,賀子奇真動了手,今后誰還敢與賀家做生意?
賀子奇聽了,居然有些小失望。他是戰(zhàn)場上的驍將。但在生意場上,什么都不懂,如果能轉移到他擅長的領域上,也能給賀重安分憂了。
“然后再告訴他們。”賀重安說道:“他們可以將煤球訂單轉賣出去。我們認單不認人。他們如果不方便,我們可以幫忙。”
而今煤球是新事物,不愁買家。
“我知道了。”賀子奇說道:“這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對。”賀重安說道。
但賀重安的心思并不僅僅是這個。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政治首要原則。
確定了自己的敵人,就一定要打擊到底,毫不手軟,甚至不死不休。但如果不是敵人,就要不要將這些人逼上絕路,要給出路。如果能拉攏過來,最好不過了。
賀重安借賀家的勢力,不給這些商家退定金,可不可以?
當然是可以的。
白紙黑字簽下文書,賀重安不退,也占理。
賀重安而今的財政狀況,也不允許他退。
但賀重安如果不退,就讓這些人硬生生損失了一筆錢。
賀重安就與這些人站在對立面了。
而現在賀重安設計轉訂單。就不一樣了。
訂單轉賣出去。他們沒有損失,賀重安的現金流也保住了。
雙方也留了情面,下一次再做生意。也好說話。
這個問題,賀重安派賀子奇去解決。
隨即賀重安派人將煤場掌柜叫來。
煤場掌柜畏畏縮縮地來了。
賀重安一眼就看出煤場掌柜的心思了。
他既是害怕豐裕號,也怕賀家。
不管哪一家,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賀重安笑道:“我知道,你最近很為難?但我有些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聽?”
“賀爺有教誨,我豈能不洗耳恭聽。”
“這一件事情,你告訴你們駙馬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