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茶樓人少。
但也不能關門不是。
茶樓掌柜也用心保暖了,每一道門戶都是棉門簾隔絕寒氣,每一個小閣樓,也都備有火盆。
但能起到作用是非常有限的。
前日,賀重安上門送一個煤球爐與十個煤球。掌柜也沒有當怎么回事。既然有人白送東西,那豈能不要?
要知道,在前工業時代,任何東西都是寶貴的。賀重安這種銷售手法,根本沒有人見過。
幾乎沒有人不占這個便宜。
茶樓掌柜當天就感受到煤球爐的好處了。
煤球爐比火盆省臺多了。
所謂火盆,顧名思義,就是一個鐵盆,里面堆著燃燒的炭火。一個火盆要維持燃燒一天,所需要的煤炭是煤球爐的好幾倍。
更不要說,這里是茶樓。
需要大量的熱水,煤球爐燒熱水,與取暖可以同時進行。
正是茶樓掌柜所急需的。此刻賀重安來了。豈能放過。
立即要賣五十個煤球爐。五千個煤球。
賀重安答應下來不提,說道:“掌柜,說句實話。我們這買賣也是剛剛開張。現在每天生產的煤球不多,供應緊張,掌柜這一單用完,下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送上來的。所以,我建議掌柜多定一些,這些煤球就按時間送上門?!?/p>
“這-----”掌柜頓時皺眉。
賀重安一看就知道掌柜信不過他。賀重安立即拿出賀家的令牌,說道:“掌柜,你看。”
掌柜拿過令牌一看,頓時說道:“武寧侯賀家?!?/p>
“不怕您笑話。這是武寧侯賀家的買賣。你覺得武寧侯賀家能貪您這一點錢?!?/p>
掌柜二話不說,下了三個月的量??傆嫲足y三百多兩。
賀子奇頓時呼吸都急促起來。
整個前門這樣的商鋪,有幾百上千家,每一個都如此下單,那就有數萬兩之多了。
賀重安帶著賀子奇,一家一家地走過去。
用了一天時間,總計收回來一萬多兩的貨款加定金。
有些商鋪用煤球爐多,飯店,酒樓,戲院,窯子。這些地方訂得或多或少。最多的一家一下子定了一千多兩的貨。
只能說這些商人大多都不差錢。最少不差一點煤球錢。
有些商鋪用得就少了。但也有幾十兩的定錢。
一趟回來,銀子銀票帶來一馬車。
賀重安缺少人手,賀子奇自告奮勇去當賬房。一算賬,有了幾千兩的結余。賀子奇不由說道:“阿彌陀佛,終于見回頭錢了。”
就要去給賀重安報喜。
隨即就問熊大力說道:“三少爺現在做什么?”
“再見煤場的人?!?/p>
此刻煤場的掌柜心中又懼又怕,又肉疼。又無可奈何。
賀重安已經從煤場拉走了兩千兩的煤。
兩千兩,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已經是煤場掌柜無法負責的數目了。
煤場掌柜剛剛開始覺得破財免災-----官員勛貴強行勒索民產,這樣的事情在這片土地上,司空見慣。
但煤場不是掌柜自己的。掌柜背后也有東家的。
這錢掌柜賠不起。
這一次賀重安要見他。他鼓足了勇氣,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次,縱然被打死,也不能讓他白拿煤了?!?/p>
賀重安見到他第一句話,說道:“你會做生意嗎?”
“啊------”他不明白賀重安是什么意思。
“我從你那里買煤,你為什么不要錢?”
“啊-----”煤場掌柜都懵圈了。大腦宕機中。
賀重安開始發揮,說道:“我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生意。你沒有做過生意嗎?”
“我之前買東西,從來不管付錢的事情,自然有人負責。但這一次出來做生意,下面人忙,等著你來要,怎么啊?你還要讓我上門付錢嗎?”
“不,不,不。公子誤會,誤會?!?/p>
“誤會,你說誤會就誤會了。”賀重安語氣中帶著悲憤說道:“我差點被母親行家法。我賀家百年清譽,從來沒有做過巧取豪奪的事情。被人說我買東西不給錢,這多丟人啊?!?/p>
“我的錯,我的錯。”煤場掌柜連連道歉。
“這本來就是你的錯?!辟R重安大聲訓斥。
煤場掌柜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說道:“小的,給公子賠禮?!?/p>
“別打,想打出去,你就是死了,爺也不皺一下眉頭,你在這里打了,給誰看,傳出去,豈不是說我賀重安仗勢欺人。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p>
煤場掌柜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賀重安將一疊銀票扔給煤場掌柜,說道:“數數,對不對。”
“公子說對,那一定對,不用數了?!?/p>
“不行?!辟R重安說道:“錢不重要,我的名聲重要。你給數清楚了。只能多不能少。”
煤場掌柜清點清楚之后。
賀重安與煤場掌柜定了規矩,每月用煤越多,煤價就越低,階梯型煤價。然后每月月底結賬。在此之前,不管用多少煤,都掛在賬上。
煤場掌柜略微思索,就答應下來。
這種大宗商品,零賣成本很高。賀重安量大壓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每月月底結賬,也算不得什么問題。
隨即賀重安又訂了五十萬斤。
煤場掌柜再也沒有懷疑,一口答應下去。
煤場掌柜千恩萬謝地走了。他對賀重安心悅誠服。
他雖然被賀重安罵了。但賀重安這種身份,不占商戶便宜。不勒索錢財,已經算是好人。好勛貴了。
賀重安一抬頭,就看見賀子奇。
頓時覺得尷尬。
煤場掌柜不知道怎么回事。賀子奇豈能不知道?
賀重安只能咳嗽兩聲說道:“我這不是怕給家里抹黑嗎。想辦法補救一二?!?/p>
賀子奇沉默片刻說道:“其實咱們賀家也沒有那么白?!?/p>
賀家只是在京城老實而已,在外地帶兵撈錢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多規矩。在京城老實是因為京城權貴太多,誰知道誰背后是誰?
賀子奇隨即岔開話題,說道:“你剛剛又訂五十萬煤,估計又要幾千兩銀子。賬上沒有那么多銀子?!?/p>
“月底才結賬。怕什么?”賀重安絲毫不在意。
賀重安對于負債經營,十分坦然。但賀子奇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