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安今后要與鄭邦承走遠一點了。

這也是為什么賀重安要專門提議，從南海選拔一名主事，其實就是向南海郡王要一個能輔佐鄭邦承的人才。

是賀重安預備給鄭邦承的謀主。

時也，勢也。

賀重安當初無路可走。只能在鄭家一條船上吊死。但而今，賀重安看見更加寬闊的前程----咸安宮學同學會會長，未來勛貴年輕一代領袖。

這個前程，要比跟著鄭邦承混有前途多了。

鄭家是福建人這一點，先天不足。給不了賀重安更好的前程。跟著鄭家混，未來的天花板，大概就是樞密院某一房知事，或者南海某地總兵官，再多想想，可能是一任南海總督。

但這不是賀重安想要的。

更重要的是，跟鄭家走太近。

很影響賀重安坐穩年輕一代領袖的位置。

這個位置，不能說沒有傾向，但必須相對中立。否則擺不平下面的關系。

只是攀關系，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切割關系，更是藝術。

輕不得，重不得。

就如賀重安與鄭家的關系。

賀重安如果下手太重，未來很多人會說賀重安忘恩負義。

這個賀重安到不在意。

對賀重安來說，名聲什么都是浮云。如果太在乎名譽，在后世輿論風潮如此多變的情況，早就被氣死了。

但賀重安不能不重視，名聲帶來的影響。

人人都說賀重安忘恩負義，將來賀重安與別人合作的事情，就憑空增加很多阻礙。

賀重安特別提這個條件，就是找一個能夠代替自己給鄭邦承出謀劃策的人。然后再小心翼翼，洗掉自己身上太明顯的鄭家色彩。

直到讓別人想起自己，并不是鄭家的走狗。而是僅僅有鄭家關系好而已。

這是賀重安另立山頭的第一步。

“我能不知道你。只是，牛家寶今后恐怕不好對付吧。”鄭邦承說道：“我估計他會盯上同學會會長的位置。”

這同學會，是一個非正式組織。會長是推舉出來。

賀重安是發起人。這才有這個位置。很多人其實并沒有意識到這個位置有多重要。

但，鎮國公府居然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也要力挺牛家寶。

他們想要的，恐怕就是同學會的全部了。

賀重安輕輕一笑，說道：“請鄭叔放心。”

賀重安豈能不知道，牛家寶的心思。

但他更需要牛家寶在同學會中，畢竟開國八公的名頭在，同學會如果沒有一個重量級開國八公子弟，不過是圈地自萌，沒有包容所有勛貴子弟的影響力。

政治上很多事情，都是既有合作，又有挑戰。

這是典型一把手與二把手的關系。

甚至是賀重安最熟悉的領域。

面子上，大家和顏悅色，背地里捅刀子，一個比一個狠。

大家一起完成項目，將蛋糕做大，與此同時，拿著切蛋糕的刀，大戰三百回合。遇見拍照，立即收起刀子，立即勾肩搭背，齊聲大喊：“茄子。”

不是賀重安看不起他。政壇上最厲害的人物，都扮豬吃虎的高手。

牛家寶現在什么都沒有做，就已經風雨欲來了。這是大忌。

*******

三個月的軍訓結束了。

越王世子張祥終于回到越王府了。

一進府，就看見自己姐姐。樂安縣主。

樂安縣主見了自己弟弟，幾乎不認識了。

張祥去的時候，還是風度翩翩，大有魏晉風流之美少年。

回來的時候，臉黑了。皮膚也糙了。整個人也壯了一大圈。但這太不符合樂安郡主的審美了。自從科舉取士之后，中國對男人審美，就是讀書人的形象。

張祥之前符合，現在已經不符合了。

“爹爹，實在太狠心了。”樂安郡主說道：“好好的，讓你去什么軍訓，變成這個樣子了。”

“在說我什么？”姐弟倆，正說的話。就聽見外面說道。轉眼發現，是越王回來了。

“爹爹，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啊？”樂安郡主吃驚的說道。

越王每天都忙到很晚，甚至時不時還派人傳話，說在內閣住下了。就不回了。

今天太陽還沒有下山，就回來了。簡直是太奇怪了。

越王說道：“怎么，我不歡迎我？”

“哪里敢啊？”樂安郡主說道。

越王看著張祥，說道：“張祥。”

張祥本能，大聲說道：“到。”隨即渾身繃緊，挺胸收腹，站得筆直。

越王有些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書房說話。”

張祥大喜，說道：“是。”

他長這么大了，書房對他來說，一直都是禁地。今日終于有幾乎進去了。

越王的書房，與越王的值房，是一個風格。到底都擺滿了書籍，文稿。

兩人坐定。

越王問道：“說說同學會是怎么回事？”

“同學會？”張祥說道：“是賀兄，攢得局。大家在一起很好玩的。”

越王向來謹慎，對張祥管得不多。但也不允許張祥接觸什么敏感人物。張祥缺少同齡人玩伴。縱然有一些書童，但，書童對張祥再好，那也是仆人對主人的。

這一次，張祥接觸到了這么多同齡人。說起，頓時眉飛色舞起來。

一會說，柳十三如何如何，一會說陳余如何如何。

一會說，牛家寶假惺惺，很討厭。一會說，賀重安不錯。

越王聽了半天，沒有一句是他想聽的。

越王想聽什么？

想聽的是同學會具有怎么運作？有沒有什么政治合作什么的？

張祥說得是什么？

是他覺得有意思的趣事。

“好了。”越王打斷了張祥的話，覺得，他如果不打斷，張祥能夠喋喋不休地說一天。

“賀重安有沒有做什么事情？比如給誰謀職務？”

張祥沉默片刻說道：“有。賀三哥，答應陳余，將來給陳余在樞密院職方司尋一個職務。”

越王隨即打聽了一下，陳余是誰，是什么樣的人之后。又問道：“沒有了嗎？”

張祥想了一會兒，說道：“沒有了。”

越王忍不住問道：“你跟著賀重安這么長時間，對于同學會，你有沒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