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就是裴昭做的。與他無關。如果不出事,那更好。牛家寶要的僅僅是讓鄭家吃癟。不在乎鄭家知道不知道是誰干的。
卻不知道此刻裴昭已經將牛家寶的心思想明白。
“姓牛的拿當槍使。”裴昭大步走向校場,風從耳邊刮過。心中暗道:“不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能讓賀重安出丑,最好死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出事也好。我現在可是晉王殿下的人。晉王殿下,你要為我擦屁股的。”
一想到這里,裴昭忍不住笑了。笑得很瘆人。
所有人都知道,裴昭已經是晉王府的人了。
王府招納勛貴子弟,這本就是尋常事。很多都是姻親。
只是在這種儲君未明的情況下,就多了其他意味。
裴昭作為第一公開投效晉王的勛貴子弟。晉王如果不護著,今后誰還敢來。
只是裴昭一想到現在的自己,忍不住要笑,真可笑啊。
隨著各家勛貴子弟都進入校場中,各種陰謀詭計,各種勾當都已經安排好之后。
鐘表指針到上午十點的位置。
“咚咚咚咚”的鼓聲響起來。隨即有人大喊一聲道:“越王殿下到,樞密使,鎮國公到。樞密知事鄭大人到。”
隨著三位大人物到來,所有人紛紛躬身行禮。
“起來吧。”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眾人起身,賀重安偷眼看向越王。
賀重安知道,越王今年不到五十歲。但頭發已經花白了。
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越王給賀重安第一個感覺,是疲憊。
這種疲憊,賀重安很熟悉,就是那種連續數日,乃至十數日沒有得到好好休息。甚至來之前,都在通宵的疲憊。
這大出賀重安的預料。
越王這種宗室王爺,又是權臣。在賀重安看來,應該氣勢凜然,威風八面才對。
而眼前這個人。就好像一個疲憊的基層官員。
賀重安還不及細想,就聽見越王對一邊官員說道:“開始吧。”
如此直截了當。
讓賀重安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就開始了。
“今日只比武試,武試分三場,先弓,其后火銃,長槍最后。”
校場上立即開始了。
賀重安先在側旁觀。
只是賀子奇一看弓,再看靶,頓時冷笑一聲。
賀重安說道:“怎么了?”
“三少爺。”賀子奇冷笑說道:“這都是樣子貨。”
“戰場上的弓箭,要破甲,必須重。當初動東虜的箭,動輒一兩。到現在軍中也保存重箭。”
“而今這種箭,箭頭,估計沒有二錢,箭桿也是輕木,順風而射,自然很遠,看著漂亮。但真到了戰場上。只要身著甲胄,我中上一百箭,也能再殺幾個回合。”
賀重安輕輕一笑,說道:“這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賀子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連弓箭都是這樣,還有幾個人用長槍啊?”
這個時候傳來呼喊聲:“鎮國公府牛家寶弓箭第一。”
高臺上,越王打了個哈欠,聽見這一聲,忽然一頓,對鎮國公說道:“我不記得,我制定的規則中有這一項吧。”
越王制定選拔標準的時候,做了許多妥協。武藝幾乎往海里放水了。甚至擔心選拔標準高,一場考試下來,宮學根本招不到人。
那時候丟臉的是朝廷。
這也是給鎮國公的面子。
但越王也沒有想,這樣合格的考試,還弄什么弓箭第一,不嫌丟人嗎?
鎮國公說道:“王爺,下面人胡亂說的。王爺不要見怪。”
越王說道:“鎮國公,這個差事是皇差,我自然要辦好。我已經給了國公很多面子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就回去補覺了。國公自己在這里就行了。”
鎮國公連連道歉不提。
鄭邦承看著鎮國公嘴角勾出一絲笑容,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一會兒,就有人高喊:“南海郡王鄭邦基,火銃第一。”
鄭邦承臉一下子僵直了。
他沒有想到,會鬧出這樣的事情。
天見可憐,他可沒有打招呼。
他為什么要打招呼?
他弟弟實力,他還是知道。
天下什么軍隊火銃用得最好,就是南海軍。
南海軍火器數量與先進程度都是最高的。鄭家的小孩子,小時候就玩火銃的。過如此防水的一場考試,完全沒有問題。
怎么出了這樣的事情。
鄭邦承看向鎮國公,卻見鎮國公此刻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頓時明白:“老小子陰我。”
鎮國公被皇帝敲打之后,就要有所表示,表示開國八公子孫是有才華的。
但鎮國公很清楚,才華這東西,一半是真,一半是吹。
所以就暗中做了手腳,將牛家寶的名聲給吹出去。給孫子鋪路。
怕越王責怪,就順手幫幫鄭家。如此一來法不責重。
越王面無表情說道:“鄭邦承,你說說吧?怎么將我的話,當耳旁風?”
鄭邦承一時間百口莫辯,只能低聲說道:“王叔,這事真不是我做的。我比誰都希望這一次選拔幾個身家清白的。”
越王在政治這個泥潭中混了這么久,微微一品,就知道這里面或許有問題。
但他不準備深究。
“你既然叫我一聲王叔,將來見了鄭兄,就問問他怎么教兒子。長個眼睛出氣用嗎?”
南洋大戰時,越王多次作為欽差,南下軍中督戰。
與鄭萬年也熟悉。算是同僚。
這番訓斥,是不是不相信鄭邦承的話,而是這一件事情不管是鄭邦承是自己做的,還是別人算計了,都一樣。
政治不講真相,只講結果。
拿到結果的人,才有資格說真相。
被人算計了,是你菜,你蠢。而不是無辜。
甚至比你做了,還顯得無能。
鄭邦承被罵得沒有脾氣。低頭挨訓。
“既然大家都想要第一,實在勇氣可嘉。我不好拂了大家的面子。長槍就不要比了。直接設擂臺,所有人都上去打擂,今天必須給比出一個一二三四五來。”
“名次靠前,直接免考入學。”
“如何?”
鎮國公頓時臉色大變,說道:“這不好吧,如之前說的不一樣。”
“國公,你做的也與之前說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