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那一會兒的時間有些長。
直到她走到近前了，他才收回視線。
茶座邊有四個位置，三個人占了三個位置，徐瑩走過去后，往另一個位置坐。
剛坐下去，收到了徐高一聲輕喝：“坐好。”
徐高、斯洋、女服員務，全都是盤膝而坐。
徐瑩則是一屁股坐下去，兩腿伸直，裙擺落在腿上。
徐瑩撇了撇嘴，只得重新坐。
雙膝盤著，裙擺鋪在四周，像個公主。
她小聲嘀咕：“老高，這樣坐膝蓋會疼。”
“我跟斯總都不疼，就你疼？”
“你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
徐高氣悶，小心看一眼斯洋。
斯洋垂著眼喝茶，臉上什么表情，壓根瞧不見。
徐高說：“一會兒就好了，等餐廳那里做好飯，我們就過去了。”
說到這里，好像想起什么了，他對斯洋說：
“斯總，讓瑩瑩先陪你，我去廚房瞧一眼，有個食材不知道送來了沒有。”
斯洋點頭：“徐總去吧。”
又看一眼徐瑩：“有徐小姐陪著挺好。”
徐高眼睛一亮，徐瑩蠢，或者說，她心思短，想的少，但徐高老謀深算，什么話里藏著什么意思，他哪聽不明白。
一聽斯洋這話，就知道斯洋對徐瑩很滿意。
至少，是喜歡徐瑩陪著的。
徐高心想，這金龜婿指不定真的能成為他老徐家的呢！
徐高笑呵呵說了聲「好」，起身走了。
走之前給女服務員使了眼色，女服務員洗好茶，也暫時離開。
整個茶室，只剩下了徐瑩跟斯洋兩個人。
斯洋瞇了瞇眼。
徐瑩卻毫無所覺，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感嘆：“還是老高這里的茶好喝。”
斯洋擱下茶杯，看她一眼。
徐瑩低咳一聲：“我平時不怎么喝茶的。”
“看的出來。”
“咦？哪里看出來的？”
斯洋有種挫敗感，又不想跟她說話了。
感覺智商不在一條線上。
“你性格外向奔放，這種人，大多不愛喝茶，沒那個耐性。”
徐瑩回味了一下：“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就真的沒耐心。”
借著這個機會，巧妙的夸斯洋聰明。
先前當他導游的時候，她不會說這話。
斯洋詫異，微微發愣的看著她。
徐瑩笑道：“怎么了？你真的很聰明啊，做事還……”
她想了想，甩出一個詞：“滴水不漏。”
斯洋鄭重道：“為何是滴水不漏？你自已分析的？”
“也不算是我自已分析的，有朋友幫忙。”
斯洋心想，難怪呢，不然憑你自已，大概想不到「滴水不漏」這個詞。
垂眸靜默了片刻，斯洋開口：
“利用你，是我不對，我在這里向你道歉。”
“這一個月的相處，你性格奔放，我怕你藏不住事，就沒向你透露，斯家在派我來碧城之前，就已經定下了楊家這個合作人。”
“我來考察，既是考察，也是調查楊家，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原本應該是楊家來接我的，但卻是你，然后你成了我的導游。”
說到這里，看了徐瑩一眼。
徐瑩小聲說：“別看我，我對這事也不清楚，你要問就問老高。”
斯洋笑了笑：
“這是小事，卻暴露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楊家內部，應該不和諧，或者說，楊家人的辦事能力，太差了，不然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出紕漏。”
“而后面，明明出了紕漏，卻無力來改變，或者說，他們采取了措施，卻收效甚微，可見他們的能力，著實讓人不敢茍同。”
聽到這里，徐瑩好像記起了什么。
她剛開始接觸斯洋的時候，他真的很難很難相處。
要隨傳隨到，還得準時準點的到，給他安排飲食，一定得是他喜歡的，但凡有一個他不喜歡吃的東西，他就會立刻走人，絲毫不給你任何情面的。
前期她可吃夠了苦頭。
期間她也看到過有人找他，有男有女，都是她認識的，跟徐家是對頭的那些人。
楊家跟韓家的人也經常出現。
但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居然就沒出現了。
徐瑩緊緊抓著斯洋，早起晚睡，隨傳隨到，不管他提出多苛刻的要求，她都能為他辦到。
久而久之，他也不刻意刁難她了，算是和平相處了。
但就算是和平相處，他也不太好相處。
徐瑩心想，那個時候她看到的那些人，大概都是要巴結斯洋的，只是被斯洋的怪脾氣嚇走了。
至于楊家人、韓家人，肯定采取了措施，派人接觸了斯洋。
只是斯洋已經先入為主，覺得楊家人辦事能力不行，對他們沒有什么好臉色。
或者他提出了一些要求，他們辦不到，慢慢的，他們也不出現在他面前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來到碧城，就否定了楊家？”
“是的，但僅這一件事情，還不足以讓我的家族取消合作意向，我需要更多證據。”
“所以那天晚上，那個巴掌，確實是你故意的？”
斯洋默默抿唇。
那天晚上他帶徐瑩過去，只是為了制造矛盾，看看在雙方矛盾中，他能收獲什么。
他知道徐瑩的性子，也知道韓晨的性子，他二人碰面了，必然不會太平。
他料想會出事，卻沒想到，徐瑩會一怒之下潑韓晨酒水，韓晨一怒之下會扇徐瑩巴掌。
只能說，事情太超乎預料，卻給了他絕佳的機會。
就那一巴掌，打斷了家族內所有人的聲音。
他是斯家人，自然知道斯家人骨子里的尊貴和驕傲。
別說楊家人只是勉強符合斯家人合作的條件了，就算楊家人是斯家要巴結的對象，斯家人也不會在子孫被扇了巴掌后，還選擇合作。
所以楊家被棄，成了板上釘釘。
“那天晚上，我只是想再要一個籌碼，沒想到會讓你受委屈，我再次鄭重向你道歉。”
徐瑩心里其實不好受的，但臉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擺了擺手。
“沒事，你最終選擇了跟徐家合作啊，就沖這一點，我受的任何委屈就都值得了。”
她伸出手，豪氣的沖著斯洋的肩膀拍了拍。
“好了，我原諒你了，以后這事，我們誰都不要再提了。”
斯洋側頭，看向自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