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娘子何出此言？”馬三性情爽利，“有事直說便是。”
“馬管事真是性情中人。”蘇兮眉眼彎彎，然后問他，“不知道碼頭上干活的人都是怎么用朝食的？”
東城門這邊的碼頭最大，停靠的船只也最多，自然而然，過來干活的百姓也多。
馬三思忖片刻便說：“多數(shù)人都是按天數(shù)結(jié)錢的臨時幫工，碼頭上不管他們朝食。還有一部分是碼頭的人，按月份結(jié)算月錢，所以朝食碼頭包了。”
“在碼頭可有專門的廚房為這些人準備飯食？”蘇兮疑惑。
“并非。”馬三略帶驚訝地搖搖頭，“廚房都是高門大族才能享有的東西，他們怎配。”
蘇兮：……
“船上貨物要是賺錢的話，會給他們額外加一份銀錢。”馬三繼續(xù)說。
聽到這里，其實兩者的區(qū)別用現(xiàn)代化一點的語言來說就是小時工跟合同工。
小時工，按天結(jié)算，干一天的任務結(jié)算一天的錢，不管吃住。
合同工，固定月錢，干一個月結(jié)算一個月的錢，薪資穩(wěn)定，碰上良心老板，可能還會有吃飯補貼。
兩個如此一對比，蘇兮只想說，果不其然，無論在哪個時代，人都應該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
“鐵飯碗果然是硬通貨。”蘇兮小聲嘀咕。
馬三沒聽清楚，不過他關(guān)注點不在這個上面。
“蘇小娘子問這些，是對承包這些人的朝食感興趣？”
蘇兮聞言，心想：果然是能夠在汴京城最大的碼頭當管事的人，竟然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不過被猜到，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徑直就說：“沒錯，我們攤子打算推出一個朝食套餐，要是集體訂購的話，會給一些優(yōu)惠。”
“套餐？”馬三立刻追問，“什么是套餐？”
“一個粥品搭配一個煎餅果子，或者是烤爐雞蛋灌餅。兩種搭在一起售賣，會有額外的優(yōu)惠。”蘇兮很是有耐心地跟他解釋。
不過為保持豆?jié){的“神秘”，只說是一個粥品。
馬三聽完她的介紹，腦瓜子也是轉(zhuǎn)得飛快，立刻就問出核心問題：“但是現(xiàn)在的攤子擺不了幾張桌子，如何賣粥？”
蘇兮輕笑，對他說：“如果粥品能帶走呢？”
馬三一愣。
很快，第二天，他就明白了這個能“帶走”的粥是什么意思。
“各位客官，今日起，小店特地增加新品風味豆?jié){，新品上市前三天有優(yōu)惠，千萬不要錯過。”蘇兮大聲介紹著。
與此同時，明碾米將爐子生上，大鍋架上，然后把豆?jié){倒到鍋里。
米白色的豆?jié){一出現(xiàn)，立即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而等到它咕嚕嚕冒著泡，醇厚濃郁的豆子香味散發(fā)出來后，對它感興趣的人就更多了。
“這風味豆?jié){是磨豆子的漿水？那個東西我嘗過，稀稀拉拉的特別喇口，這個怎地看起來這么醇厚？”
“確實，村里有做豆腐的，見過那家磨出來的漿，顏色有些發(fā)黃，不像這個這么白。”
有的客人還在奇怪這個豆?jié){跟他見過的黃豆磨出來的豆?jié){不一樣時，有的客人卻是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下一步。
“掌柜小娘子，就算我等買了這風味豆?jié){，但是攤子上沒碗，我們也沒辦法用啊。”
“是啊，這豆?jié){看起來挺好喝的，就是沒碗，不方便，沒辦法買。”
一時之間，引起無數(shù)人共鳴。
聽到客人這樣的話，蘇兮也不再藏著掖著，徑直拿出一個竹筒來。
竹筒經(jīng)過處理，上方有個凸出的地方，輕輕把那個凸出的部分拿出來，上面露出一個口來。
蘇兮徑直走到咕咕冒泡的豆?jié){鍋旁邊，抄起大勺，嫩白的豆?jié){順著口緩緩流到竹筒里，等差不多滿杯，又將凸出的那部分塞回去，左右晃了晃，沒有豆?jié){飛濺出來。
事實勝于一切。
馬三立即一拍手，不禁感嘆：“確實，竹筒上加個蓋子，就能把這豆?jié){帶走，這個巧思著實令人驚奇。”
當然他也清楚另一個問題。
“蘇小娘子，這個竹筒瓶需要另外買嗎？”他問。
要不是知道馬三是碼頭的管事，蘇兮都會以為他是自己安排的“內(nèi)應”來捧場了。
“咳咳。”蘇兮輕咳了一聲，壓下不靠譜的想法，開始認真介紹竹筒杯的事情，“這個竹筒杯確實需要各位單獨購買，十五文一個。”
竹筒杯全都是手工做的，考慮到這一點，本來她還想過要二十文，后來跟蘇霆交流了之后，才降了五文錢。
而眾人聽了她報出來價錢，反應都不太一樣。
有些人是嫌貴：“竹子到處都有，哪里值這么多錢。”
馬三是管事，自然不把這些個小錢看在眼里，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擺在那里的竹筒杯，見杯子不僅打磨光滑，杯身上甚至還題了字，看起來頗有幾分意境，便立即道：“我要兩個杯子。”
他可是注意到了，這個竹筒杯一共也沒幾個。
果不其然。
在他提出要兩個之后，蘇兮立刻補充：“竹筒杯都是手工制作，產(chǎn)量有限，所以目前每人最多只能買兩個。”
“此外，剛才忘記說，新品發(fā)售前三天，購買竹筒杯可以享受十天免費風味豆?jié){，同時在以后也可享受朝食套餐減免的優(yōu)惠。套餐，就是豆?jié){任意搭配煎餅果子或者是烤爐雞蛋灌餅。”
蘇兮的話音剛落下。
就見，剛才還感嘆竹筒杯昂貴，竹子到處都有的客人幾乎是立刻就從懷里掏出錢，然后大聲道：“給我來兩個竹筒杯！”
而其余的客人，也就只愣了一下，就迅速反應過來。
“小娘子，給我留一個竹筒杯。”
“掌柜小娘子，我可是攤子的老客，你得給我留兩個杯子。”
…
不遠處。
馬車里的蕭瑾瑜撩開車簾，看到外面混亂的一片，皺眉問：“那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