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沒忘沒忘。”長安又是揮手又是搖頭連忙否定，急忙改口實話實說，“其實是剛才蘇娘子才讓人送來的，午膳送去給后廚加熱，紙條立刻就拿來啦。”
他不想又被弄去查案，所以立刻認慫。
蕭瑾瑜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然后拆開紙條。
宣紙上字跡清麗灑脫，筆鋒間藏著力道，不說是游龍走蛇揮斥方遒，但是也不像是剛學字的人所寫的。
他眉頭輕抬，轉頭問：“她最近才跟蘇霆學字？”
長安就在他一側，聽到問話立刻就回：“侍衛們是這么說的。”
蕭瑾瑜眉梢繼續挑起，再看向紙條，眸光微亮。
就在他正要把紙條折起，重新收起來時。
“不過，暗衛們還說。”長安偷覷他一眼，才把話補充完整，“蘇娘子說，她認字寫字這么快，主要還是之前在方家學過……”
蕭瑾瑜折紙的手頓住。
方家。
他怎么忘了，那方長風是個科舉讀書人。
蘇兮之前跟他定親，跟著他學過字寫過字也很正常。
“公子？”長安小聲喊他。
蕭瑾瑜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差點拿起了鎮紙，還攥得很緊。
他放下鎮紙，重新將紙折起來，放在一旁。
長安偷偷看著，覺得他的表現還是很正常的，好像不受什么影響。
結果，一口氣還沒松下去。
他就聽到蕭瑾瑜“面無表情”地對他說：“回府里將蕭六練字的字帖找出來，送到蘇記。”
“？”長安一頓。
六公子練字的字帖，那不是他們公子特地給六公子寫的字帖？
不過，他模糊地記得，那個字帖是專門給初練字的人臨摹的啊！
要把這個初臨摹的字帖送去給蘇霆嗎？？那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據說，蘇霆郎君在府學成績很不錯啊？
長安有疑惑但是沒有問，但是他不說不代表蕭瑾瑜看不出來。
蕭瑾瑜將紙條塞到一旁，重新拿起毛筆，繼續翻看公文卷宗，淡淡地說：“蘇霆不需要初臨摹的字帖，其他人的應該有需要的。”
長安：……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
蕭瑾瑜敏銳地看過來，面無表情地說：“管好你的嘴，別讓我把你又派出去。”
“……”長安悻悻低頭。
正在這時，門口有人敲門，是后廚的人。
長安過去開門，后廚的仆役端著飯菜進來，其中還跟著一個管事。
管事跟蕭瑾瑜躬身行禮，然后說：“大人，姜母鴨和蝦仁時蔬湯已經熱好。”
蕭瑾瑜抬起頭。
“都是按照那個步驟做的？”長安問管事。
東西送過來時，除去給蕭瑾瑜的紙條外，另外的兩道菜也是附有紙條專門說明如何制作的。
不錯，送來的菜屬于半成品，需要再次炒制。
“都是按照那個方法做的。”管事忙不迭地頷首，“火候什么的都是嚴格控制的。”
長安揮揮手，讓他下去。
蕭瑾瑜再次放下筆，看向一旁的長安。
他沒有開口問話，但是長安卻知道他要問什么。
長安將手帕浸濕又擰干，走過來遞給他，順帶才說：“蘇娘子特地讓人交代過，經常通宵處理公務的人腸胃不適，不適合用冷飯，所以特地做的是半成菜送過來，方便這邊加熱，公子能夠吃上熱菜。”
“剛才為何不說？”蕭瑾瑜接過手帕，輕輕擦手，眉目之間明明跟剛才一樣，卻又有些不一樣。
長安一噎。
他只想說，剛才也沒提到這一件事啊。
“也罷，這回就算了。”蕭瑾瑜把手帕遞還給他，緊接著起身走到桌邊，看著上面熱氣騰騰的姜母鴨和蝦仁時蔬湯，徑直坐下。
蝦仁時蔬湯，湯色清亮微白，鮮紅的蝦仁微微卷曲，趁著青翠的菜心。深褐紅亮的姜母鴨色澤油亮，鴨肉吸滿醬汁，大塊的老姜煸炒后已成了金黃色，實在是誘人之至。
其實，蕭瑾瑜這會并聞不到味道，但是，他卻莫名覺得鼻間能夠聞到那濃郁的姜香。
長安站在一旁，他是的的確確能夠聞到味道的。
老姜煸炒后與米酒一起產生的辛辣濃香，還有那海鮮和蔬菜混合以后的甜鮮之味直勾勾地往他鼻子里躥。
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再看蕭瑾瑜夾起一塊，鴨肉隨即酥爛脫口從筷上掉落的畫面，他感覺光是看就已經不能滿足了。
正在此時，他聽到——
“送字帖的時候，順便把那塊硯臺一起送過去。”蕭瑾瑜緩緩開口。
長安回過神來，思索他說的是哪一塊硯臺。
然后，瞪大眼睛，看向蕭瑾瑜：“公子，你說得是原本給六公子找的那塊硯臺？”
蕭瑾瑜點點頭。
長安：……
突然，他也不為自己心寒了，他開始為六公子心寒了。
蕭瑾瑜也沒管他在想什么，姿態端莊地用過午膳，簡單小憩后，拿著卷宗進了宮。
進宮以后，直奔東宮，開口就是很直接的一句：“宵禁到底開不開？”
“——咳咳。”太子還沒把卷宗展開，就聽到他這個問題，猛地一咳，“怎地今個進宮的人都是來問這個事的？”
都？
蕭瑾瑜挑眉。
“喏。”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稍微緩和了一下，指著那邊坐著的秦長明說，“他也是來宮里問宵禁的。”
秦長明有官職，不過官職比較小，算是太子府的屬官。
不過考慮到秦太尉的身份，秦長明屬官的身份，意義其實更多的大于它的實質。
但是屬官按品級來看，遠不如京兆尹，所以秦長明起身跟蕭瑾瑜行禮：“蕭大人。”
蕭瑾瑜輕輕頷首，作為對他的回禮，然后重新看向太子。
太子把茶杯放下，掀起眼皮看著他問：“長明問宵禁，是要替人討要都水監的官職，你問宵禁是干什么？”
“隨便問問。”蕭瑾瑜說。
太子撇撇嘴。
他還能不了解蕭瑾瑜，“無事不登三寶殿”，能讓他開口詢問的事，肯定是有些什么的。
不過，宵禁這事確實是最近朝堂熱議的話題，有些事情他也不介意提前透露一下。
“宵禁的事情，朝臣們爭議比較多，恐怕一時還定不下來。”太子說完，轉而問秦長明，“所以那個官職，還不能應下來。”
秦長明自然拱手稱是。
太子又去看蕭瑾瑜，對他說：“后日早朝應該要論此事，你到時可以說說意見。”
蕭瑾瑜沒吱聲。
…
太子有固定的課程，到時間去上課，蕭瑾瑜跟秦長明一起離開。
秦長明忽而問：“蕭大人，支持開宵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