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搖頭,表示不知道。
“解鈴還需系鈴人。”陳橋川撩開衣袍坐下,苦口婆心地說,“何必搞得那么復雜?!”
眾人繼續懵圈。
陳橋川看看天色,高深莫測地說:“此時天色尚早,不適合做那些事情,等到夜里再去。”
蘇兮直覺此事不妙。
等到夜里,也的確如她所料,不是很妙。
“…一定要這么進去嗎?”蘇兮轉頭問陳府的侍衛。
陳府侍衛摸摸頭,小聲地說:“跟他們家的下人打聽過了,它們府上就這一個狗洞,沒別的了。”
蘇兮:……
她也不是想要別的狗洞。
也罷,還是先見到何萍(何掌柜)再說。
說是狗洞,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小。
從狗洞鉆過去,直通到像是后花園的地方,周圍生長著草木,很是有遮掩的氣息。
周圍雖沒看到人,蘇兮依舊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將袖中的圖紙拿出來,找到目標方向。
月光凝白如練。
蘇兮輕輕敲敲窗戶。
里面的人聽到動靜攥緊拳頭起身,來到窗邊,謹慎地推開窗,看到蘇兮微微咋舌:“蘇妹妹!”
“何姐姐。”蘇兮看著她臉上的紅腫,還有眼睛里的紅血絲,遲疑了一下,“你怎么樣?”
何萍驀地松開拳頭,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遮了遮傷口,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頭:“有人去找你了?”
蘇兮緩緩地點點頭。
……
辰時三刻。
葉二老爺便讓人準備馬車,打算再去一趟蘇記。
“喬文遠何必把那些個市井小民放在眼中,還非得折騰地把那些人趕走,要我說,就找些個地痞無賴多在那店鋪蹲幾天,自然攪和得它沒得生意。”
“老三。”葉二老爺漱漱口,把那口茶水吐出來才繼續說,“少說那些沒招的事,把喬文遠的事情辦成,早點把茶莊那塊地收到葉家才是正事,別亂來。”
被喊老三的人儼然就是那天來蘇記,趾高氣揚尖酸刻薄的那個中年男子。
對于他的警告,葉三老爺不屑地摸摸胡須。
尤其是想到之前在蘇記店鋪里受到的侮辱,他這回來,就是奔著“報仇雪恨”的心理來得。
他定要把那蘇記一干人狼狽地趕出茶莊的地界。
想到此處,他不禁翹翹嘴角。
馬車在蘇記不遠處停下。
望著不遠處的小棚子,還有排隊的客人,葉二老爺輕輕挑挑眉毛。
葉三老爺下車,葉二老爺已經收斂完情緒,輕挽衣袖,說:“走吧。”
還是辰時,蘇記店鋪里還有不少的客人。
葉二老爺被下人包圍著進來,里面的客人正在往木箱里投票。
“我掂量過,左邊的木箱比右邊的木箱沉,應該右邊投票的人更多。”
“那我要不要再拉個人過來,往右邊箱子里投一票。”
兩個客人正討論著,囂張跋扈的葉家仆從在葉三老爺的示意之下,強硬地推開兩個人。
“讓讓道。”仆從大聲呵道。
蘇兮看到他們,轉頭給高侍了一個眼神。
高侍放下打豆腐腦的平勺,起身走到仆從前面,以更強硬地姿態把客人擋到身后。
仆從怒目,正要開口。
就看到高侍松了松袖口,握了握拳頭,發出骨節脆裂的聲響。
這個人絕對是練家子!仆從心想。
“還不退下。”
正當仆從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就聽到葉二老爺的聲音。
仆從聞言瞪一眼高侍退下去。
“小娘子一直沒騰空地方。”葉二老爺徑直看向蘇兮,“看來就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定要跟我葉家爭執到底了。”
“葉二老爺說得什么話,您這么大年紀還惦記著我這一畝三分地,我怎敢不尊老愛幼,敬著您呢?”蘇兮勾勾唇角,笑呵呵地說。
這話直接翻譯一下,就是:你年紀大,你不要臉,我尊重你。
聽到這話,原本被仆從呵斥而心情有些糟糕的客人忽然咧了咧嘴。
葉二老爺面色沉沉。
“小娘子還是說話要溫柔一些才是。”他冷哼一聲。
葉三老爺也皺眉,在一旁吊著眉梢,附和:“鬧到你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你還這般嘴硬才行。”
蘇兮攤攤手,表示無奈,然后輕拍手。
蘇霆從后廚走出來,拿出一張紙給她。
“葉二老爺,葉三老爺,都威逼利誘要趕我走,我也不是不識數的,賠了租金立刻我就搬走。”蘇兮輕笑,然后展開手里的紙看了一眼,遞過去,緩緩補充,“只要葉家賠了違約金,我立刻就走。”
葉二老爺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中頓覺不妙,接過紙展開去看。
一眼就看到“違約賠付租金一千兩”。
他的表情忽然頓住。
葉三老爺從他的反應上察覺出來不對勁,急忙從他的手上把租契拿過來。
一目十行。
“一千兩?這里的租金才一兩!”他大聲地說。
蘇兮輕輕點頭:“沒錯,租金一兩,不過要是現在就違約,葉家就要賠償我一千兩。”
“葉家家大業大,想必不會拖欠我這一千兩。”她勾勾嘴角,“請兩位老爺放心,有了這個錢,你們讓我半夜三更騰地,我絕不會拖到四更。”
葉三老爺怎么可能會賠。
他沒把這個鋪子直接掀了就是好的了。
“白日做夢!”他眼睛一轉,當即就把手上的契約一折,團團撕碎,然后扔掉,“沒有這張紙,我看你該怎么辦,去哪里要銀子。”
蘇兮似乎對他撕碎契約的行為并不奇怪,輕嘆一聲:“看來葉家是打定了主意要幫喬文遠趕我走了。”
“你明白就行。”葉三老爺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一旁的葉二老爺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攔。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蘇兮從袖子里拿出一張跟剛才一摸一樣的契約,轉頭看向屏風里面,恭順地說:“勞煩王知縣和衛學官來看這場戲了。”
葉二老爺面色瞬變。
屏風撤下去,里面端坐的人身影露出來。
一個是府學的衛學宮,一個是…汴京府衙的王知縣。
葉二老爺心跳劇烈。
衛學官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陳橋川:“看來,這是一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