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辣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可以。
段無畏的母親來自蜀地,蜀地人好辣,所以雖然在汴京城,但是他自小也是吃辣長大的,一聽這個立刻當然沒什么疑惑的,徑直道:“兩個餅都加這個古法大辣片!”
蘇兮笑吟吟地應下。
接下來就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攤面糊,搟面團,倒蛋液,放烤爐,刷醬放料。
其他人也終于看到今日的新品小菜——古法老式大辣片的廬山真面目。
王端陽見那沾滿紅油,紅彤彤一片,看起來色澤鮮亮的辣條跟清脆的青菜連同其他配菜一起卷起來,不由地動動喉嚨。
他雖然沒有嘗到味道,但是從這個外觀就可以看出它的味道啦。
不過,對于一個從小在中原長大的自己來說,這個東西對于他來說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不是他無能,是他的腸胃無能。
所以輪到他時,王端陽還是照舊要的以前的小料,沒選擇加古法老式大辣片。
“蘇小娘子,還是兩個餅,照舊的小菜。”
蘇兮迅速地把他的那份也做完,然后目送兩個人離開。
事實上。
一邊是褐色焦脆的煎餅果子,一邊是金黃噴香的烤爐雞蛋灌餅。
剛離開攤位,段無畏就顯得有些糾結,眼神在兩個餅之間徘徊,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先吃哪個。
只一眼,王端陽就看出他的糾結。
要是問他為何能看出來,還是因為之前他自己有太多相同的體驗。
說起來都是親身經歷啊!
王端陽暗嘆一聲他的人生,然后低頭大啃一口他的雙倍小料煎餅果子,等到嚼吧嚼吧咽下,這才覷他一眼,給他提建議:“你昨天要的煎餅果子,今天就可以先試烤爐雞蛋灌餅,兩個口感差異挺大的。”
“那這個煎餅果子?”段無畏皺眉。
他的胃口不算很大,要不是見王端陽總是各要一個,他不會要兩個的。
王端陽本來想說他食量太小,轉眼一想段家對子弟的教養,倒是是閉嘴沒說。
思索片刻,給他提另一個建議。
“剩下的煎餅果子可以留著,等半下午的時候,讓廚房再熱一下,到時候吃也行。”王端陽想想,這樣其實還可以。
段無畏聽到他的建議,只用了兩秒,就接受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王端陽,你要是能把想這些主意的勁兒頭用到讀書上,在府學說不定就不在丁班了。”
“在丁班怎么了,段無畏你不是也在丁班?”王端陽不忿。
段無畏立刻道:“我在丁班是因為分班分的,又不是我的成績差。”
“那你也在丁班。”王端陽絲毫不受他這句話的影響,撇撇嘴說,“再說,我在丁班怎么了,那個爺…蕭瑾瑜之前在府學也在丁班呢,他都不介意丁班差,我介意什么?”
“……”段無畏說不過他,別過臉去,“不與你說這些。”
“不說就不說,你趕緊嘗嘗那個辣條的味道,跟我說說。”王端陽話題轉變地那叫一個自然,絲滑,流暢。
段無畏:……
現在是在說辣條的時候嗎?
“你趕緊吃啊!”王端陽不解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催促他。
段無畏放棄了和他講道理的想法,拿起烤爐雞蛋灌餅遞到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蘇兮加料是很大方的。
他一口就啃到了麻麻辣辣混合著豆香甜味的豆皮。
可能單獨吃這個辣片會覺得辣,但是實際上它放在雞蛋灌餅中,跟那些青菜還有醬料一混合后,就只剩下增加口感的作用。
勁道又有韌性的豆皮,脆口的青菜,還有那獨具特色的醬菜丁,明明各自為戰,卻在這里融合的恰到好處。
王端陽沒加這個小菜,只能看他吃,正想問他味道如何呢,然后就看到——
段無畏迫不及待地又啃了第二口,第三口…
好了。
不用問了,他已經知道了。
“段無畏,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王端陽說著,低頭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自己的煎餅果子。
兩個人邊吃,邊往前走。
在兩個人沒有注意到的閣樓上,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見這二人遠去,忽然輕笑。
“蕭二啊蕭二,原來當年你在府學丁班的事流傳得這么廣?”說著,男子轉頭看向窗邊正舉盞輕酌的人。
蕭瑾瑜聞言,掀起眼簾瞥他一眼,又低頭抿了一口茶。
“沒意思。”藍衣男子見他不接話,覺得沒趣,聳聳肩膀,轉頭去問他的隨從,“剛才那兩個人是誰?”
“參知政事段文喻的小郎君段無畏,另一個應該是秘閣修撰王典的二郎君王端陽。”隨從低頭恭敬地稟報。
藍衣男子聞言,稍稍挑眉:“一個是正二品大官之子,一個是正六品清流文官之子,果然這小小的汴京城跟傳聞中的一樣,隨便掉下個磚頭就能砸到一個皇親貴胄。”
說完,他又看向蕭瑾瑜,一拍額頭,做羞愧狀。
“咿,也是我糊涂,咱這兒現在不就坐著個皇親貴胄。”
蕭瑾瑜抬起頭,看他一眼,沒有拐彎抹角徑直道:“馮世子,有事說正事。”
馮喻州被他這么一叫,渾身上下一個哆嗦,頗有一些不自在,揮揮手在他對面坐下,無語說:“蕭二,你正常點,我害怕。”
“說正事。”
“說就說。”馮喻州給隨從使了一個眼色,然后拿起茶壺給他茶杯里添了些茶水,笑著說,“不過這事得慢慢說,你別著急,叫人把吃的送上來,咱們邊說邊聊。”
他話音剛落下,隨從就帶著仆人魚貫而入,將一疊疊精致的菜品擺在桌上。
琳瑯滿目擺了滿滿一桌。
馮喻州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片牛肉,放到他盤里,笑著跟他說:“這可是和樓的招牌醬牛肉,要不是我讓人盯著東呈縣那邊,發現一頭黃牛累死就立刻讓人送到汴京城,這東西可吃不到。”
蕭瑾瑜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醬牛肉,并沒有動筷子。
“說事。”他開口。
馮喻州知他這是沒有耐心了,也不敢再啰嗦,立刻就說:“平安時讓我問問你,怎么處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