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原本地上還殘留了一些積雪,因為太陽照過,不出兩個小時全部都融化了,整個地面看上去濕漉漉的。
貝恩兩人沒再像昨天一樣,磨蹭到下午五點多才姍姍來遲,而是早早出現在鋼鐵廠門口。
這次他還帶了兩個人過來,雖然是外國人長相,但操著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
“賀。”貝恩對賀小滿微微點頭,當做打招呼。
一旁的吉米還是陰沉著一張臉,看見賀小滿頭就甩到一邊去了,當做沒有見到人。
他還記恨著大老遠跑華國來一趟,一分錢的油水沒有撈到不說,還被領導給罵了一頓,這滋味太難受了,而這一切都是賀小滿造成的。
賀小滿朝著貝恩點頭。
張廠長也帶著人來了,他身后同樣也多了兩個陌生面孔:“賀工,這是對外貿易部的楊部長,這次簽合同需要他把關。”
“賀同志。”楊波率先開口道:“聽說你將車床的價格談到一萬美金,你為國家節省了外匯,我們后期會酌情給你獎勵的。”
“同時你還幫國家掙了十萬美金的外匯,賀同志我多想把你留在我們外貿部啊,又會說話,又會談生意。”
楊波的夸獎很真誠。
昨晚上知道這兩樁事情的時候,他激動得差點沒有跳起來。
“但是賀同志,我有聽說現在的車床無法生產你們需要的鋼材,我們是不是還要重新在外面引進車床?”
賀小滿搖頭:“楊部長,不用我打算在現有車床上進行改進。”
她昨天仔細看了,其實貝恩他們帶來的車床已經勉強能生產出她們要的鋼材了,只是性能不穩定,生產效率比較慢,她在這個基礎上進行改進就足夠了。
楊波再次被驚喜到了:“賀同志,如果你把車床改進好了,我照樣給你頒發獎勵!”
這節約的可是幾十萬美金啊!
賀小滿最喜歡這種張口閉口就要給她發獎金的人,雖然她現在衣食無憂,還有點小錢。
可錢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她更是想多多益善。
賀小滿立正站好,大聲道:“請楊部長放心,我一定會改好車床!”
“好好好!我相信你。”楊波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那我們重新更簽合同吧。”
賀小滿沒有意見,臨時充當了一次翻譯員這一職位,兩方誰都給翻譯一下。
不過貝恩那邊顯然不相信賀小滿,等賀小滿翻譯完,總是要問一下一起來的人:“杰夫,她沒有翻譯錯吧?”
賀小滿無語了。
她堂堂正正的君子,要賺錢也是走明路,絕對不可能動這些的歪心思。
兩方將合同簽好,與貝恩約定好最晚交付日期。
事情結束后賀小滿也沒有急著回造船局,而是對張廠長開口道:“我們現在生產的鋼材無法滿足造船局需要,其強度,韌性,抗腐蝕性都滿足不了要求,我需要改一下車床。”
張廠長身為領導自然知道他們鋼鐵廠的問題在哪里。
聽到賀小滿這么說,忙不迭點頭:“賀同志,需要咱們做什么,我們全力配合。”
“行,我需要一些人還有材料。”
賀小滿一直在鋼鐵廠待著,白天在車間處理現有的各種問題,晚上回到空間也會研究殘留的問題。
每天日子過得極其忙碌。
但好在忙碌都是有用的。
將整條生產線的車床重新改進,賀小滿拍了拍手:“開機,先空轉測試一下能否正常運行。”
方均連忙點頭,他的手已經放到開關上,準備拉下開關,依次啟動整條生產線。
手還沒有拉下去,門口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賀工,門口有人在找你,是個女人。”說話的男人想了想還有什么信息要補充:“那個女人說認識你,和你是好姐妹。”
賀小滿頓住,她有什么好姐妹能找到這里來?
楊知畫?
不會,如果是她會直接報名字。
賀小滿想不明白,便打算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顧凌霄連忙說道:“我擔心是壞人。”
賀小滿無奈:“顧隊長,你是不是有點太杞人憂天了?”
這幾天只要她和岳喜峰出門,顧凌霄都會安排人跟著,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工作。
賀小滿也會配合,但擔心顧凌霄腦子里面這根弦繃得太緊了,遲早有一天會斷掉。
“小滿,魏斌現在還沒有找到,我不能掉以輕心。”
賀小滿抿了抿嘴唇。
要知道現在華國出門住宿都需要各種證明,魏斌能在這種情況下潛逃這么久,背后肯定有人在幫忙。
她想到葉科睿,發生報紙事件后,顧凌霄那邊一直安排人對葉科睿進行全天監控。
可惜的是,葉科睿的狐貍尾巴一點也沒有露出來。
依然按時上下班,做個勤勞有用的人。
賀小滿暗想,她是不是真的懷疑錯對象了?
但是對葉科睿的調查賀小滿沒有中止的打算。
畢竟就像余洋說的那樣,葉科睿升得太快了,升職的速度遠遠超出他的能力。
賀小滿沒再和顧凌霄多說什么,兩人走到鋼鐵廠門口。
面前出現的是一名女同志,身體佝僂。
只是這身影,賀小滿總覺得有點眼熟。
正想詢問,對面站著的人直接轉過身。
竟然是賀婷。
她笑了起來,只是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戴上了一層假面具一樣。
看不真切。
不達眼底。
“小滿,我的表妹啊,我好想你啊。”賀婷低聲說道:“喲,懷孕了啊?可真幸福啊!”
“這是我的表妹夫,你好我叫賀婷,我和小滿的關系可好了,兩人小時候一起長大呢!”
賀小滿眉頭微皺,看著眼前的賀婷。
原本按照她的預計,賀婷應該至少下放到農場一年才能回來,可現在才半年多點,這人就能回來了?
能看得出來,賀婷這半年的生活過得不怎么樣,整個人瘦了不少。
原本油光水亮的頭發,現在看起來也像是枯草一般。
臉頰凹陷,笑起來扯動著皮膚上下移動。
還有牙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掉了兩顆。
“表妹,你說我現在還好看嗎?”賀婷一雙眼睛再也沒有往日的水潤。
里面就像是裝了毒藥水一般,死死看著賀小滿:“倒是表妹變得好看不少。”
賀小滿依然沒回答賀婷的話。
她沉默著,想在賀婷嘴巴里面知道更多有用信息。
但沒想到,這半年賀婷的廢話變多了不少。
說來說去老沒有說到半點重要的地方。
“表妹,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啊!你說我現在還好看嗎?”賀婷怒吼著:“我現在這樣子可都是拜你所賜啊,表妹!你怎么不看我?”
“你不是拜我所賜。”賀小滿終于開口道:“你是吃了自己埋下來的惡果。”
“呵呵,你真是個惡毒的人啊!”賀婷又突然笑了起來:“你這樣惡毒的人就該死!”
顧凌霄聽到這話,視線變得伶俐起來。
死死盯著賀婷的動作。
只要她但凡有一點不該有的動作。
顧凌霄都會沖上去給賀婷表演一點擒拿手法。
“妹夫,著什么急呢?你覺得我敢傷害賀小滿嗎?我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賀婷舉起雙手:“你看看一陣風都能把我吹走,我誰也傷害不了,哈哈,但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很美,很強壯,都是因為賀小滿啊!”
賀婷又突然變了神色,她伸手解開最外面的外套:“妹夫我真的很好看,要不你和賀小滿離婚?和我在一起?”
“我眼睛沒有瞎。”顧凌霄神色很冷:“我只喜歡賀小滿。”
“呵呵,那你們兩個都該死啊!”賀婷將衣服穿好:“賀小滿,你還記得徐軍浩嗎?因為你死了!都是你害死他!”
賀小滿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她不知道賀婷口中說的話是真是假,而且就算是徐軍浩死了,又和她有什么關系。
自食惡果罷了。
賀婷緊緊看著賀小滿,她的表情竟然沒有半點變化。
她又哈哈笑了起來:“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以前還天天鬧著和妹夫離婚,要和徐軍浩在一起,現在聽到徐軍浩去世了,你竟然一點沒有一點反應!”
“如果你今天來找我就是說這些廢話的,恕不相陪!”
“你等等!”賀婷換了說法:“賀小滿,你把我害得這么慘,你難道不心虛嗎?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賠償?”
“我也不多要,給我一萬塊錢!我可聽說了,你現在是造船局的副總工程師,你很有出息,這點錢對你來說就是小錢吧!”
聽到副總工程師,賀小滿和顧凌霄紛紛沉默了瞬間。
賀小滿從事的單位是保密單位,她的職位待遇都是保密的。
那賀婷又是怎么知道的?
顧凌霄神色嚴肅起來,他手插進褲兜,那里裝一把手槍。
“小滿,這人不太對。”
“感覺到了。”賀小滿往后面稍微退了退才繼續說道:“我現在是什么職位你怎么知道的?又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