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滿忙著將手上沒有做完的項目進行收尾。
何可欣兩人看賀小滿和江彬這么忙，再結合前段時間突然來的人，她們隱隱能感覺到賀小滿她們要走了，還是去那種保密的項目。
但是何可欣沒有直接問，而是望著賀小滿輕聲道：“師傅，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
“當然可以了。”賀小滿想也不想就點頭：“以后我們會再見面的。”
“師傅，要不你把我一起帶走吧。”
賀小滿沒有直接答應或者否定，而是笑著詢問道：“可欣，我不瞞你，我和江工兩個確實要走，但是去的地方環境比這里還要惡劣，一年兩年不能回家，你覺得你可以堅持嗎？”
聞言，何可欣沉默了。
她的沉默賀小滿全都明白，只笑著開口道：“我們下次再見時，希望你能有更大的進步。”
“好！”何可欣不停點頭。
處理完事情，太陽已經徹底西去，天也暗沉下來。
賀小滿騎著自行車打算往家里面走。
剛出研究所的門，便感覺有人似乎跟在后面，賀小滿捏緊剎車，腳放在地面上：“出來吧，跟著我有什么意思？”
是顧凌霄。
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申請已經打了？還需要我配合什么嗎？你直接說，我會配合的。”
深夜中，誰也看不清誰。
賀小滿便這么直視著顧凌霄：“嗯？”
“不用。”顧凌霄啞著嗓子繼續道：“申請已經打了，薛旅長也同意了，把該走的流程走完就可以了。”
“好。”賀小滿不再言語，腳下一動，電動自行車便刷的一下沖了出去。
*
轉眼便到了離開的時間，家門口停著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江彬已經坐在車上了，他正趴著車窗透過濃濃夜色，告別待了幾個月的地方。
家門口大開著，陣陣炊煙從煙囪升起，飄向黑霧籠罩的高空。
賀小滿已經將自己的東西大部分放進空間內。
剩下比較輕的，則提在手上。
到了新的地方再找理由拿出來。
張桂芝不停地叮囑著：“安頓好了就接我過去，知道嗎？”
謝華也走了過來，她從包里面掏出一張大團結要往賀小滿手上放。
“華姐，這是干什么？”賀小滿連忙伸手推辭著。
她知道謝華的情況，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錢。
“這是我這幾天掙得的第一筆錢，我覺得它意義重大，我想給你，小滿我覺得我已經邁過胡耀祖這個坎了，那么你呢？你比我堅強，應該比我更快邁出去這個坎，是嗎？”
賀小滿垂著頭，這幾天她其實不好過。
每天晚上是愁思最多的時候，總能想起過往的一切，甚至久違地想到了上輩子的事情。
她上輩子主動和顧凌霄離了婚，這一世顧凌霄主動對她提出離婚。
兩人一人一次，好公平。
就是總覺得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但一切都會被時間撫平的。
賀小滿相信時間的威力。
她笑著道：“當然。”
門口軍綠色的吉普依然閃著昏黃的光，賀小滿知道她們要趁著天黑，沒人注意早早離開。
賀小滿挨著給了一個擁抱，說再見。
便走到門外。
可這時，隔壁的門開了。
郭松山看著眼前的車以及大包小包的賀小滿，迅速察覺到不對的地方：“賀同志，你這是要走？”
“對的，郭政委不要驚動花花姐她們。”
郭松山只覺得腦仁疼，這怎么就鬧到這一步了？
他明明告訴顧凌霄有什么事情及時溝通，這人就像個悶葫蘆一樣，總喜歡打著為賀小滿好的名義，將所有事情自己一個人背負。
可這么做，真的為賀小滿好了嗎？
他顧凌霄又真的背負住了嗎？
都沒有。
郭松山輕聲道：“賀同志，能說兩句話嗎？”
陰影中，郭松山開口道：“賀同志你可能還不知道顧凌霄上次受傷已經留下了后遺癥，他害怕連累你，所以才沒有和你說，但賀同志，顧凌霄這幾天不怎么好，我覺得你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什么后遺癥？很嚴重？”
“嗯，很嚴重，醫生說他傷到脊椎和下面了，大概一輩子不舉。”
郭松山看著賀小滿一字一句緩慢說道：“你也知道男人都是愛面子的，所以顧凌霄沒有臉和你說，但賀同志我不想看著你們兩個這么耽擱下去。”
賀小滿聽到這話，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氣憤。
她不知道顧凌霄是怎么看她的，是覺得她很在乎這些，必須要有還是什么？
“賀同志，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狠狠把顧凌霄罵一頓。”
“不用了。”賀小滿打斷郭松山的話：“你只用告訴顧凌霄，其實我是能接受的，成為軍嫂來到海島的時候我已經設想過，如果顧凌霄有一天在戰場上受傷，慘了瞎了，我該怎么辦。”
“我的答案是我會陪著她，給他推輪椅，給他講今天的天空是什么顏色。”
“可他親手剝奪了我作為伴侶共患難的權利，在他眼中我終究是一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花瓶。”
“所以，郭政委說再多也沒用，我和顧凌霄緣分就到這里了。”
賀小滿看著已經頻頻探頭出來的司機，又道：“最后一句話，身為曾經的朋友我建議顧凌霄接受醫院的治療，好好治病。”
賀小滿的話無異于在郭松山內心留下重重的一擊。
他想說點什么，幫著顧凌霄挽留賀小滿。
可他沒有資格，而且他的言語蒼白無力，且在賀小滿這么真誠的言語對比下，更顯得沒有說服力。
賀小滿再次擁抱張桂芝幾人，便坐上了吉普車：“同志，我好了，趁著天亮早點走吧。”
車走遠了，角落走出來一個身影。
顧凌霄望著遠去的車，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剛才的話聽到沒有？沒有我和你復述一遍。”
“不用。”顧凌霄慢慢搖頭：“我......我聽到了。”
“那行。”郭松山輕輕拍了拍顧凌霄的肩膀：“恭喜你，錯過了一個很好的女同志，賀同志對你的愛是無私的，可惜了，這份無私的愛不再屬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