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九月,江夏。
秋高氣爽,正是用兵之時。江夏城外,長江之畔,舟艦連云,旌旗蔽空。
劉琦經數月籌備,終親提大軍,誓師東征。
點將臺上,劉琦一身戎裝,腰佩長劍,昂然而立。
臺下,文武肅立,甲士如林。
諸葛亮、龐統、孟建、石韜等文臣,黃忠、周倉、趙云、王朗等將校,以及新近投效的劉巴、鄧芝、陳震、蔣琬、費祎、馬良等才俊,皆在其列。
“諸位!”
劉琦聲音清越,壓過江風,傳遍三軍,孫權無道,僭竊江東,屢犯我境。”
“江夏一戰,賴將士用命,破其大軍,擒其都督,本可暫歇兵戈。”
“然權不知悔改,困守蕪湖,猶圖頑抗。今朝廷授我揚州刺史,假節督軍事,討逆安民,乃天命所歸,大義所在!”
劉琦拔出佩劍,直指江東:“魏延、徐盛已取柴桑,控江東西門,檄文傳遍豫章,人心思漢。”
“故我軍正宜乘此破竹之勢,水陸并進,廓清寰宇,拯江東百姓于倒懸!此戰,必克!”
“必克!必克!必克!”數萬將士齊聲高呼,聲震云霄。
劉琦環視眾人,朗聲部署:“黃忠、趙云、周倉,領步騎一萬五千為中軍,隨吾樓船沿江東進,直趨柴桑!”
“諾!”黃忠、趙云、周倉慨然應命。
“蔣欽,爾領靖江營水師三千,戰船三百艘為前驅,清掃江夏至柴桑段江面,確保主公大軍水路暢通,糧道無阻!”
“諾!”蔣欽肅然領命。
“王朗,你總督后軍,負責糧草輜重轉運,沿江設立糧臺、哨卡,保障大軍后路穩固,補給源源不絕!此重任,托付于公!”
“朗,必竭盡全力,不負主公重托!”王朗拱手,神色沉穩。
“士元!”
劉琦目光轉向一旁目光炯炯的謀士,“汝為隨軍軍師,參贊軍機,協理前軍事務。”
“統,領命!”龐統出列,從容應道。
“孔明,”劉琦看向諸葛亮,語氣鄭重,“江夏乃我軍根本,聯絡荊襄、廬江之中樞,后勤調度、情報匯總、新附安撫,千頭萬緒,非大才不可鎮之。”
“吾以此后方全權托付于汝,望汝穩坐中軍帳,使我無后顧之憂!”
諸葛亮躬身一禮,羽扇輕搖,聲音清朗而堅定:“亮,謹遵主公之命,必使江夏穩如磐石,糧秣軍資如期而至,四方消息暢通無阻。”
“主公但請放心東征,亮于江夏靜候捷報。”
劉琦頷首,心中大定。有諸葛亮統籌后方,龐統隨軍參謀,王朗督辦糧草,此番東征,后方可稱萬全。
“其余諸文武,各依安排,隨軍或留守,恪盡職守!”
分派既定,劉琦登上高大的樓船旗艦,黃月英亦身著簡便服飾,隨行在側。她雖不入戰陣,卻負責協調部分文書與工械事宜。
“開船!”令旗揮下,浩蕩船隊揚起風帆,緩緩駛離江夏碼頭。
蔣欽率前驅水師如箭離弦,巡弋開道,中軍船隊簇擁著劉琦的樓船,浩浩蕩蕩,后續輜重船隊井然有序,一時間千帆競渡,舳艫相接,氣勢磅礴。
岸上,諸葛亮率領留守文武,躬身相送,直至船隊消失在浩渺煙波之中。
蔣欽率前驅水師率先開道,戰艦如離弦之箭,巡弋前方;中軍船隊居中,劉琦樓船巍然;后續輜重船隊井然有序。
樓船頂層,劉琦與龐統、等人憑欄遠眺。
江風獵獵,吹動旌旗,望著逐漸遠去的江夏城廓,劉琦的思緒卻飛向了此次東征的側翼要地——廬江。
劉琦轉身步入船艙,于案前坐下,目光落在豫章、廬江一帶的輿圖上,沉吟不語,龐統與孟建靜候一旁。
良久,劉琦蔡緩緩開口:“廬江新定,李術伏誅,其郡南半已入我手,然北境天柱山以北,名義上仍屬朝廷所置揚州刺史管轄……”
劉琦頓了頓,嘴角掠過一絲冷意,“雖因許都驅虎吞狼之策,劉馥這揚州刺史之位已被朝廷轉授于我,其自身降為別駕,退守合肥,然此人在淮泗之間經營數年,根基猶存,且背靠曹操,終究是隱患。”
“而廬江地處要沖,連接荊、揚、徐、豫,不可無人鎮守,統籌軍政,北御劉馥,東援豫章。”
龐統聞言,心中一動,已知主公所思,試探道:“主公可是屬意元直?”
劉琦點頭,手指重重點在廬江郡治皖縣的位置:“元直,有謀略,通軍政,更在平定李術之亂中立下首功,于廬江已有威望。”
“且其與孔明、你等皆是故交,協調后方,傳遞消息,亦能順暢。”
劉琦看向孟建,“公威,你即刻擬令:表徐庶為廬江太守,暫領太守事,總攬廬江軍政,安撫百姓,籌措糧秣,輸送前線。”
“告之元直,夾石以南,務必牢牢掌握,恢復生產,以為根基。至于天柱山以北……”
劉琦目光銳利,“讓他審時度勢,伺機而動。劉馥新失名位,人心浮動,若其內部有隙,或我大軍于豫章取得決定性勝勢,便可尋機北圖,逐步收服失地,將整個廬江真正納入掌控。然切記,不可浪戰,一切以穩守現有根基、支援東征大局為先。”
孟建肅然應諾:“主公英明,如此安排,元直必能領會,廬江可安,我軍側翼無憂矣。”
說完孟建當即鋪開絹帛,斟酌詞句,開始擬寫這份重要的人事任命與方略指令。
龐統亦贊道:“主公思慮周詳。徐元直坐鎮廬江,南可固我已得之土,積糧募兵;北可窺探劉馥動向,待機而發。如此,我軍東向以取豫章、丹陽,便無北顧之憂。”
劉琦微微頷首,目光又轉向豫章地圖:“廬江安排已定,豫章方面亦需加緊。”
劉琦手指點向鄱陽湖以西,“傳令廬江的陳應、呂范,速率所部南下,渡彭蠡澤(鄱陽湖),掃蕩澤西諸縣,廣布兵威,招撫地方,為我大軍開辟側翼,并伺機切斷鄱陽、彭澤與南昌之聯系!”
“再令柴桑魏延,我軍將至,令其對南昌可施加壓力,圍而不打,攻心為上,待我主力匯合,再定行止。所有命令,連同徐庶之任命,均需抄送江夏孔明處備案。”
“諾!”孟建與龐統齊聲應道,艙內一片忙碌,道道命令隨著快船駛向各方。
大軍東進,沿途果然傳檄而定。
在蔣欽水師的護衛下,江面暢通無阻。
不少瀕江小縣,聞劉琦親率大軍東來,又知柴桑已失,孫權勢頹,紛紛遣使至船隊奉表輸誠。
隨后數日,在受劉琦之命經略豫章的各路兵馬,在魏延主力南下直逼南昌的同時,亦在各處攻城略地,招兵買馬,從側翼壓縮孫氏勢力,并為主力大軍補充兵源。
鄡陽縣,縣衙之內,氣氛熱烈。
襄陽營校尉陳應坐于主位,正設宴款待本地著姓豪帥。
他奉劉琦之命,與呂范領兵五千,自廬江而下過大江,乘船抵達彭蠡澤西岸后連下數縣后,分兵略地,自領一部至此。
陳應雖非以勇武著稱,但多年行伍,統兵嚴謹,亦有其威儀。
酒過數巡,陳應放下酒樽,環視在場七八位面色紅潤、衣著光鮮的豪帥,沉聲道:
“今孫氏失道,我主劉揚州奉詔討逆,吊民伐罪。大軍所至,秋毫無犯。鄡陽縣幸得安寧,皆賴諸位深明大義,未作抗拒。”
“然豫章未平,孫賁猶在南昌,欲竟全功,尚需人力物力。應聞諸位素具忠義,家資殷實,部曲精悍,不知可愿助我軍一臂之力,共討國賊,安靖地方?”
堂內歡笑聲頓歇,眾豪帥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劉琦大軍雖聲勢浩大,畢竟新入豫章,最終勝負猶未可知,此刻要他們出人出糧,實難心甘。
半晌,一位年長的豪帥干笑一聲,拱手道:“陳將軍威名,我等久仰。劉揚州奉詔討逆,乃大義所在,我等小民豈敢不尊?”
只是……族中薄產,丁口有限,恐難為大軍前驅。
“是以,小民愿獻糧五百石,助軍資用,略表寸心,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正是,正是!”其余人紛紛附和,皆言愿出糧草,卻無人提派子弟部曲從征。
陳應面色不變,目光卻冷了幾分。
陳應瞥了一眼陪坐末席、冷汗涔涔的鄡陽縣長,縣長連忙擠出笑容,卻不敢多言。
“看來,諸位是信不過我軍,欲待價而沽了?”陳應緩緩道,手指輕叩案幾。
那率先發言的年長豪帥強笑道:“將軍言重了,實是小民力有未逮……”
“力有未逮?”
陳應忽然打斷,聲音轉厲,“我聞爾等各家,蓄養私兵部曲,多者上千,少者亦不下數百,平日里武斷鄉曲,好不威風!”
“如今國家用兵,正需爾等效命之時,卻推三阻四,只肯舍些糧草,是覺得我陳應的刀不夠利,還是覺得劉揚州的天威,罩不住這鄡陽縣?”
話音未落,陳應猛地將手中酒樽擲于地上,厲喝:“來人!”
霎時間,堂外涌入數十名披甲持刃的甲士,刀光森然,將眾豪帥及其身后護衛隱隱圍住。
豪帥們的護衛也紛紛拔出兵刃,護在主人身前,但見對方軍士人數更多,且殺氣騰騰,氣勢上已先弱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