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沒享受過夫妻恩愛,可也知道當初將軍與夫人可是蜜里調油時不時便要膩在一起。
“哎呀,舅母……”薛檸小臉兒愈發紅潤,“你放心,我心里有數?!?/p>
薛檸這兩日很是疲累,馬車晃晃悠悠,靠在楊氏肩頭便能睡著。
楊氏撫了撫薛檸柔軟的小手,又探上她的額頭,“檸檸,你看起來怎么沒精神?”
薛檸也不好說昨兒夜里同阿澈研究怎么生孩子呢,研究得太晚,所以今兒才這么累。
她嘴角抿出個笑,臉上紅了紅,“沒事,就是和阿澈一塊兒看書看晚了?!?/p>
楊氏哭笑不得道,“日后夜里少看書,動了腦子就睡不著了?!?/p>
薛檸忙點頭稱是,馬車離衛家越來越近,楊氏越發焦慮,“今兒上衛家,還不知是個什么結果呢,阿嗣也不差,林夫人就是看不上他,這樁婚事只要林氏不松口,怕是懸了,哎,也怪我,怪我出身太低,圈子里的夫人們但凡有點兒身份地位的都瞧不上我,又怎么會將女兒嫁過來,早知道……等陸將軍回來……我還是與他和離算了?!?/p>
怎么就到和離的地步了,薛檸莞爾一笑,安慰道,“舅母別擔心,我還有法子。”
楊氏好奇的睜大眼,“什么法子?”
薛檸神秘兮兮一笑,“一會兒到了,舅母便知道了。”
插科打諢了一會兒,馬車便到了衛家。
衛霄夫婦今兒都在府上,衛枕燕還被禁足在自已院子里。
楊氏與薛檸帶了媒人上門,林氏不好不見。
將人請進花廳,薛檸一眼便瞧見了許久不見的衛枕瀾。
衛家大公子風光霽月,是東京城里出了名的溫潤公子。
男人眉目如畫,仍舊一身寶藍色錦衣長袍,端方如玉地坐在椅子上。
見薛檸與楊氏一塊兒進門,衛枕瀾才抬起淡冷的眸子,擱在雞翅木把手上的修長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薛檸同衛氏夫婦行了禮,又側過身,笑著同衛枕瀾打了個招呼。
衛枕瀾一雙眼不動聲色落在薛檸姣好紅潤的小臉兒上。
見她身上穿的都是李長澈買的,腰間垂掛的是刻著李長澈名字的玉佩,發髻上戴的首飾是前兒香奈閣出的被鎮國侯府世子專門命人買走的限量款。
他心中微微一痛。
不過面上卻沒表現什么,咽了咽苦澀的喉嚨,克制道,“妹妹最近可安好?!?/p>
薛檸笑容明媚,與過去在宣義侯府時大不相同,一看就被人養得不錯,“一切都好,多謝衛家哥哥關心。”
衛枕瀾嘴角微抿,神色看似坦然,眼神卻始終在薛檸身上。
有薛檸在,林氏對楊氏的態度還算客氣。
只是說起衛枕燕與陸嗣齡的婚事,林氏便嘆口氣,客客氣氣笑道,“不是我們瞧不上小陸將軍,只是燕燕才及笄不久,年紀還小呢,這么早成婚,我們夫婦實在舍不得,所以想著,再將孩子留在身邊幾年,等她年紀再大些,再說婚事不遲,都是一片父母心,楊夫人,您說是不是?”
楊氏露出個不是滋味兒的笑,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
林氏的打算不錯,因為用不了等幾年,下半年,休養生息多年的北狄,開始屢犯邊疆。
陸嗣齡會再次被派去邊關軍營抵御外敵。
到時候,別說談婚論嫁,便是人都見不著了。
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提起那日在宣義侯府發生的烏龍事。
薛檸端著熱茶的手頓了頓,今兒晨起腦中一閃而過的記憶這會兒突然清晰起來。
年底北狄與大雍有一場惡戰,上輩子是身為首輔的蘇瞻帶著數萬兵馬遠征塞外,整飭兵備,率兵屯守擁雪關,北狄兵強馬壯,蟄伏十幾年,只為了背水一戰,今歲年底,數萬北狄兵馬在大雍國界流竄,大雍內部,二皇子與大皇子儲君之爭又至白熱化,南方內亂,到處都是起義軍,那會兒的大雍可謂是內憂外患,朝不保夕。
北狄趁機叩關進犯。
對方大將軍率領精銳破開擁雪關,一路以戰養戰,直接打到了嘉陵關。
北狄精兵幾乎打碎大雍皇城最后一道屏障,直擊東京城。
而作為守軍之將的蘇瞻卻突然被俘。
最后還是阿兄和阿澈里應外合,帶著五千兵馬,將他救出來的。
薛檸懵懵地眨眨眼,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
眼看就是五月初,再過一個月,便是下半年了。
這大雍的江山,過不了多久,便要風雨飄搖起來。
難怪今兒聽阿澈說起兵部,她心里老是一陣陣兒的發慌。
好在領兵出征的是蘇瞻,她夫君還是無事的,甚至還立了軍功回來。
“檸檸——”迫于林夫人的氣勢,楊氏自不好說什么,轉頭對薛檸道,“舅母嘴笨,你來替舅母說說?!?/p>
薛檸收回飄忽的神思,轉眸看了看林氏,笑了笑,說,“林夫人這話說得在理,我也是同意的,燕燕年紀還不大呢,那就在衛家多留幾年便是了。”
楊氏著急起來,“檸檸,這——”
薛檸嘴角依舊帶著笑,“舅母別擔心,林夫人也不是不肯讓燕燕嫁給阿兄,只是過幾年再談婚事而已,我們今兒冒昧上門打攪,實在不該,還是先回去罷。”
楊氏一時懵了,稀里糊涂被薛檸拉起來。
陸嗣齡還坐在椅子上,目光淡冷,卻又隱忍。
若是尋常,林氏多少也要將人留下來用了午膳再走。
但今兒,恨不得將他們早些打發出去。
“阿瀾,你送楊夫人小陸將軍……是我們衛家招待不周了,下次來,我們定設宴款待?!?/p>
衛枕瀾起了身,走到薛檸面前,“檸檸,我送你們?!?/p>
薛檸抬起眼睛,看向他。
男人神色若定,眸色卻黑黝黝的,仿佛蘊了千言萬語道不盡。
這樣一雙漂亮深邃的眼眸,也不知被他喜歡的人是什么模樣。
只聽說他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所以至今未娶。
上輩子她離開東京的時候,衛枕瀾冒著風雪前來送她。
那會兒他還是孤身一個人呢,也不知他那白月光到底怎么了。
這么優秀的男人也瞧不上,讓他一直孤單著,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不知她死了之后,衛哥哥怎么樣了,娶到心愛的女子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