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安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
畢竟,他先前就沒有感受到“芃”留下的氣息。
算著時間,芃生于天地歷105年,死于天地歷252年。
這也活了147歲。
以她“第五脈門”的實力,這可以算是壽終正寢了。
陳景安今日再來,也是尋回些念想。
倒是他面前這人,竟然是“芃”的曾孫子。
陳景安與他走了一路,知道這家伙的名字是“焜”。
他是自已的玄外孫。
“焜”是傳統意義上的性情中人,只是因為陳景安曾對他表露過信任,就興沖沖拉著他介紹家中諸事。
陳景安此前對“芃”的婚后生活也了解不多。
他當時想著兒女已經有了歸宿,于是一顆心都扎在了“安國脈門學院”的教習上,直至“第三次天地大戰”到來。
好不容易大戰結束,他又因為沉睡而錯過了告別。
這種復雜的心情,讓陳景安極其專注的聽完了“焜”口中講述的家族舊事。
包括這小夫妻倆的教習養家,再到后來“安祖”就是“景王”的事情公之于眾。
“節”承襲了父蔭的大部分,而“芃”則選擇退居幕后。
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
但他們一家子確實因此獲得了不少來自安國方面的利益支持,這才是“焜”這等家族子弟,可以無所顧忌遛鳥斗蟲的底氣。
“焜”自已也沉浸其中,直至二人又繞回到門前。
他覺得口干舌燥,于是抱拳打算告辭:“兄臺,就聊到這吧。你我有緣,若是未來再見了,我請你喝酒。”
陳景安點了點頭。
就在“焜”轉身的剎那,他直接將人給打暈了過去。
陳景安把人拽到一旁。
他以手掌游走于“焜”的全身,算是替他打通了全身的筋骨,這讓“焜”也能具備修煉體術的底子。
這是一種有別于“脈門”的修煉路徑。
陳景安是將“傲慢始祖”徹底煉化之后,才多出的這部分感悟。
考慮到對方在天界的崇高身份。
陳景安甚至有理由懷疑,這部分見識可能與傳說中的權柄“荒”相關。
那是屬于天界的修煉體系。
而他自身,則擁有著地界的修煉體系。
根據現有的信息判斷。
地界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三十五位希望,是這個世界最早接觸“脈門”修煉法的人物。
甚至整個天界都比他們更晚。
這種先入為主的視角,很容易將人帶到一種認知中。
“脈門”是屬于地界的修煉途徑。
天界之人不過是效仿了地界。
只是,陳景安經過梳理,能確定“體術”本身并非是脈門的延伸,而是一種與其平行的體系。
這有可能才是真正屬于地界的修煉路徑。
不過事已至此,陳景安也犯不著非要去推翻和否定過去的成果。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脈門促成了地界的勝利,那它就有資格代表地界。
陳景安只打算將“體術”作為第二種選項,尤其是對那些沒法修煉脈門的人物。
他本人不想再做人前顯圣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他的威望經歷“二戰”和“三戰”的論功行賞之后,已經有了要被神化的跡象。
安祖和景王兩重身份,這是無可爭議的地界至高。
若要類比天界,那就只有權勢巔峰的“傲慢始祖”可以與他相提并論。
這在陳景安看來不是好兆頭。
他無意成為地界共主,同樣也不想讓旁人將他列作“精神領袖”,再打著自已的名義玩弄權術。
于他而言,“傲慢始祖”這位仇敵已經死去。
地界同樣取得一次天地大戰的勝利。
陳景安能對當年收養自已的“斗”有所交代,這就已經完成了自已的使命。
地界不再需要一個活在世人頭頂的安祖。
陳景安將傳播“體術”的任務交給了“焜”。
通過先前的交談,他知道這小子表面咋咋呼呼,實則也是一個極有心氣的人。
他若有能力,這個名揚天下的機會就交給他了。
臨行前,陳景安留下了一份“體術”心得。
……
等到“焜”悠悠醒轉。
他的記憶還停在自已與陳景安道別的那一刻。
自已似乎被偷襲了?
“焜”意識到這點,再聯想他先前的熱情好客,有種一顆真心全喂給狗的感覺。
他猛的踩腳向下一踏。
砰!!
石頭的爆裂聲響起,“焜”也因為毫無準備,竟然就這樣直挺挺摔了下去。
他低下頭,看著被自已含怒踏碎的石路,整個人都傻眼了。
我什么時候這么強了?
難不成是在夢里。
“焜”正準備給自已一巴掌,忽然感覺到身下有東西,他拿起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本手寫的體術圖譜。
其上赫然寫著“體術總綱”。
“焜”將其翻開,發現這竟然是一本專門針對體術的教材!
他粗略看完,表情變得凝重了些許。
作為一個家中已有四代人從事“教習”工作的世家子弟,“焜”的理論水平其實并不低。
他敢說自已熟悉安國九成九的修煉資料。
但面前這本“體術總綱”,他絕對沒見過!
不止沒見過,甚至就連“體術”二字,在他的高外祖父“景”離開之后,也從“安國脈門學院”的招牌一舉跌落至冷門行列。
原因也很簡單。
“體術”與“安王流派”強掛鉤,對脈門修煉者來說更多是一種戰斗技巧。
掌握體術的人,可以在與他人的戰斗中取得優勢,甚至偶爾也有著觸類旁通的作用,能夠幫人頓悟境界,更進一步。
但也正是因此。
傳授體術的門檻極高,尤其是如何把深奧的內容講得言簡意賅,這更是一種考驗。
如今,地界范圍內各大學院的體術課程,還是由“景”當年教出的學生合力支撐起來的。
隨著新生代能領悟體術的人越來越少,這門科目已經被視作一種注定要衰落的傳承。
除非,安祖再度現身!
這也是“焜”的想法。
除了他的高外祖父,“焜”不覺得有人能編出這樣的“體術總綱”。
抱著這種念頭,“焜”努力回憶先前那人的信息。
那種讓他放松身心袒露心扉的感覺。
還有,對方那種堅定的信任。
這似乎已經在“焜”的心里勾勒出了一個人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