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魔盟與道盟休戰,兩位盟主共同巡視江東邊界。”
“江西禪院,圣人親自出面,號召天下書生與僧人,隨時準備發動圣戰。”
蕭族負責執掌情報的族老,小心翼翼向陳景安匯報其他三個方面的動向。
陳景安神色淡然,又問:“江南呢?”
那族老頓時欲言又止。
陳景安勾了勾指頭,那份文書就出現在他手里。
“江南劍閣,劍閣之主與蠻王同時發出檄文,討伐江東無道暴君。”
“無道暴君……說的是我?”
陳景安眉頭微挑,沒想到自已還有這么張揚的一天。
見他笑了,那族老嚇得跪倒在地。
“族長饒命,屬下有罪!”
陳景安沒有理會,而是認真思考起了這三方同時討伐的可能。
江北,魔盟和道盟并不對付。
這次為了自已,竟然短暫達成停戰,但這也是最容易化解的。
本質上——
雙方的合作是基于無可奈何下的安全焦慮。
但是,假如魔盟和道盟有任何一方,出現了實力驟減的可能。
那么這聯盟自然就會瓦解。
要論落井下石,誰又能比得過老鄰居?
相比之下,江西禪院則比較棘手。
武天與界河不同。
這所謂的禪院,其全名是“禪法書院”,其實是“佛道”與“儒道”兩者的合流。
這兩家共同尊奉一位圣人。
那圣人名叫“釋禮”,早在三百年就已經是武圣九階。
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人。
這要是在別處,陳景安絕不懷疑此人的身份。
但這里是武天。
他總覺得,這“釋禮”可能是天道自導自演的小馬甲。
這里尚存疑慮,一旦發生沖突,江西需要重點防備。
剩下的江南。
劍閣世代統治江南,統御各方蠻族。
蠻族之外,還存在巫族和蠱族,這兩者與蠻族并不對付,但是因為受到劍閣的打壓而逐漸勢微。
蕭族如今三面環敵。
他得趕在成為別人眼中的肥肉之前,主動改變戰局。
……
陳景安離開江東,北上道盟。
他很快來到了道盟的營帳之外,里面一眾白袍玉冠,正氣凜然的道盟高手在議事。
正中間,一位手持羽扇,云淡風輕的倜儻之人,坐觀下方眾人的爭執,全程不置一言,仿佛上古時代垂拱而治的君王。
他是江北道盟的盟主,洛青陽。
號稱運籌帷幄,決勝萬里。
這時,洛青陽手中羽扇的扇動頻率突然變慢,他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正準備起身。
營帳外立刻掀起了一陣大風,那里面混著一股強烈的威壓,將所有的道盟武圣桎梏在了原地。
作為盟主的洛青陽,則像是小雞仔一樣被抓了出來。
他是武圣八階。
但在陳景安眼里,八階和一階區別不大,都是一個巴掌就能拍死的貨色。
陳景安掃了一眼營帳中的道盟武圣。
他大可順手將這群人拍死。
但是那樣,魔盟接管道盟就太過容易,很快就能騰出手對付江東。
所以,他只打算先殺道盟盟主。
作為平衡,一會見到魔盟盟主的時候,同樣要把他打得半死。
兩位盟主一死一傷,這樣才不至于讓他們太過安逸。
……
陳景安離開江北,繞道前往江西。
他順道抵達了禪院。
正在陳景安思考,要不要再帶點武圣作伴手禮的時候,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道友來了,不妨進來坐坐。”
陳景安沒有猶豫,直接開口:“不如道友出來吧。”
“也好。”
那聲音輕飄飄,緊接著高天之上灑落金雨,一位光著腦袋的和尚走出。
他的賣相怎么看都只是一個和尚。
但是這氣質,甚至比讀書人更加溫文爾雅。
“釋禮見過天外道友。”
來人一語點破了陳景安的身份,但他本人并不意外。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郊外一處竹林中,陳景安抬手變出了一座具有道家風格的院子。
釋禮在這院前停留片刻。
不過是睜眼和閉眼的功夫,他的氣息竟然又拔高了許多。
陳景安可以直觀感受到釋禮的境界。
先前,釋禮差不多是“武圣十一階”的樣子,比起他來還差了一截。
如今的釋禮,則是突破到了“武圣十二階”。
陳景安也看出了他的底細。
釋禮可以打破“武圣九階”的限制,原因在于他是同修兩道,以兩道合一,事半功倍。
所以,這就是武圣十一階。
他也困在了這里。
這個發現,讓陳景安逐漸打消了對方是“天道化身”的疑慮。
畢竟這年頭,哪有人自已限制自已的?
考慮到“武圣”之道有過被閹割的先例。
釋禮修行的“佛儒”之道,很可能本身也砍去了“道”的因素。
陳景安投石問路,本來只是試探。
沒曾想,釋禮的天賦高到了這種層次,竟然還能順勢打破了桎梏。
釋禮完成突破,當即朝著陳景安躬身。
“道友今日的成道之恩,釋禮銘記在心。”
陳景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空中,有無數的雷霆正在醞釀,這架勢馬上就要落在釋禮的身上了。
他的突破,是不被武天允許的。
這樣富有才情的人死在這,不免顯得有些惋惜。
“道友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釋禮行了一記道家禮,神色堅毅:“我承載天下信眾的期許,自然沒有退后的余地。今日我當破虛,天要阻我,那就一起破了!”
此話一出,就有滾滾怒雷落下。
可是還沒落到釋禮的身上,直接就被化解。
陳景安注意到,這股力量來源于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
這片土地擋下了天道的攻勢?
這是什么地獄笑話!
釋禮有些自得:“江西之地經過我的經營,如今已然歸我所有。我不知能否走完今日,這里還有些心得,就贈予道友你做報酬了。”
“若是有幸登臨破虛,將來再補上一份境界感悟。”
陳景安聽到這,神情肅然:“祝道友武道長虹!”
釋禮點了點頭。
隨后,他的身體化作萬丈金身沖向天際,腳下的江西之地,其地形仿佛也向中間靠攏,形成了一座無量山峰。
釋禮盤坐在山巔,雙手托起,日月仿佛全被他抓在手里。
霎時間,武天徹底陷入了黑暗。
黑暗維持了七日七夜,直至一點破曉的白光從遠方浮現。
這就是破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