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輝大驚，沐雪和沐言也慌得不行。
天都黑了，這時候牛棚這邊怎么會突然來人？聽聲音還是個年輕女同志。
江景輝腦子飛速轉動，沐言突然壓低聲音說，“揍我！”
江景輝立馬有了主意，將米袋往沐雪的懷里一丟，又從里面抓了一把米撒在地上。
按住沐言拳頭就招呼了上去，自然是收了力度，只是嘴里叫囂得厲害。
“敢弄撒老子的大米，老子揍死你。”
心里卻在吶喊：大舅哥，對不住了，你可千萬別記仇啊。
“住手！”
女同志沒有照明的東西，只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過來，然后擋在了沐言的跟前。
江景輝挑眉，嘿，這女同志居然在維護他的大舅哥。
“你干啥打人？”
女同志瞪著江景輝質問道。
江景輝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柔和的月光下看不清容顏，只有一個大概輪廓。
個子還挺高，起碼有1米7，比沐雪高了半個頭。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看著又粗又長。
“他弄撒了我大米，活該被打。”
“大米？什么大米？”女同志不解。
江景輝朝沐雪抱著的米袋一指，“我今天去公社買的，放在牛車上，還牛車的時候這人就差點將我的大米弄潑了，還好我眼疾手快接住，但也撒了一些到地上。”
沐言適時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沒看到牛車上的大米。”
女同志一聽，下巴一抬，開始理直氣壯起來。
“聽見沒，他也不是故意的，你這也不能全怪他，來還牛車咋還把米袋子放上面，天色這么黑他看不見也情有可原。”
江景輝冷哼一聲，“你誰啊，這么維護他，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我叫鞠小艷，我爹是大隊會計，我只是路見不平說句公道話，你們別想給我亂扣帽子，我家八代農民。”
“原來是鞠同志，這么晚了你來牛棚這里做什么？”
“我我我……”
鞠小艷開始結巴，她總不能說自已是來給人送吃的吧。
本來是偷偷摸摸地來，可一來老遠就見這邊似乎有人在拉拉扯扯，猜測是有人在欺負牛棚的人，心下一急就喊出了聲，也因此暴露了自已。
“鞠同志應該是來看看牛車還回來了沒，之前就來看過一次。”
見她半天我不出個所以然，沐言替她編了個理由。
“對對對，謝言說得對，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把牛車還回來了沒。”
鞠小艷給了沐言一個贊許的眼神，他可真聰明。
江景輝點點頭，“行吧，牛車我也還回來了，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計較，以后可別再惹我。”
說著忽然湊近沐言，壓低聲音快速說了一個時間，“11點……”
接著又惡狠狠地大聲道，“你給我等著。”
鞠小艷以為他在威脅沐言，也不甘示弱，“你們要是再找謝言麻煩，我就找你們麻煩。”
江景輝心里感慨，大舅哥還真是魅力無邊啊，這才來幾天，就被村里的姑娘惦記上了。
不得不說，沐家人真的有副好皮囊。
沒再說什么，提過沐雪手里的米袋，拉著人離開了。
走了兩步又突然頓住，回頭道，“鞠同志，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同志還待在這牛棚怕是不合適，反正順路，我和我對象送你回去吧。”
鞠小艷也知道自已待在這里不合適，沒有拒絕。
“行，我跟你們一起走。”
等江景輝和沐雪轉身走了兩步，她才急忙將一個油紙包往沐言懷里一塞，小跑著跟上。
沐言想叫住她將油紙包還回去，只是身后的沐慶民和陳素儀圍了上來。
“沒事吧？”
沐言看了一眼消失在夜色中的幾人，輕輕嘆了口氣。
“爸媽，沒事。”
轉身回屋，沐言將油紙包打開，里面居然是三個白面饅頭。
“兒子，這……哪來的？”
“會計家的閨女給的。”
陰陽頭抬眼看了沐言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往火堆里加了一根細木枝。
他們沒太多時間砍柴，每次燒火也不敢用太多柴，添加柴火的時候也只是一根一根地加，保持點火苗就行。
沐慶民和陳素儀相視一眼，最后齊齊嘆氣。
“兒子，咱們不能連累人家姑娘，這饅頭咱們不能要。”
沐言沉默了半晌，最后將饅頭給了父母一人一個，剩下一個一分為二，給了陰陽頭一半。
“吃吧，就算咱們不要，找機會還回去也麻煩，再說都到了牛棚這地方，再還回去人家也膈應。回頭大隊發了糧食我想辦法給人家送一點，就當是交換了。”
沐慶民和陳素儀想想也是這么個理。
“行吧，到時候多給一點糧食。”
“好。”
陰陽頭始終一言不發，給他饅頭也沒說不要，三兩口就把饅頭吃完了。
還是一點飽腹感都沒有，他們喝的大碴子粥其實比水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碴子少，是一點都不隔嗓子，更不飽肚子。
沐言吃完饅頭后就出了屋子，趴在剛才落米的地方在地上一陣摸索。
“兒子你干啥？”陳素儀問道。
“剛才江知青的米在這里撒了一點，我撿起來。”
一聽地上是真有米，陰陽頭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根細木枝，將燃燒的木柴拿了出來給沐言照明，跟他一起撿米。
最后撿到手的也不過是一小把，陰陽頭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米可真好，應該是一等品，晶瑩剔透、顆顆飽滿，明天多弄點水，夠咱們四個喝一天的了。”
這話聽著可真心酸，但也是事實，他們已經沒糧食了，四人只有半碗粗糧。
沐言想到江景輝說的話，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邊江景輝和沐雪將鞠小艷送到了他們家門口，分開時鞠小艷還威脅兩人。
“今晚的事你們不許說出去，不然你們也討不了好。”
江景輝不耐煩地哼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不說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
傲嬌地一扭頭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