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自己也有消息要帶給蕭玄佑。
她來到泗州城內一家偏僻的小書館內。
因著受災,城內多處遭了水患,暫時沒有多少人有閑情逸致來購書看書,書館內門可羅雀。
門童看到她進來有些詫異,“這位客官,請問您要看些什么?”
姜梔也沒有多話,將令牌遞給他看,“你可認識此物?”
“這是……”門童頓時收起臉上的散漫,將姜梔請到里間坐下,還貼心地上了茶水。
很快掌柜的便出來了。
“這位公子,”掌柜的看到她的男裝也沒點破,“不知有何吩咐?”
“你們有和上面聯絡的法子么?需要多久?我想帶個口信給他。”
掌柜的道:“自然是有的,不知您想帶什么口信?”
姜梔剛想開口,頓了頓又問他,“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么?”
那掌柜的笑起來,從袖中取出枚一模一樣的令牌來,“公子無需擔憂,主子早有吩咐。”
姜梔這才放下心來,將自己在泗州城內為了賑災耽擱,需要晚些時日回去的事與他說了。
當初離開時,蕭玄佑只給了她一個半月的時間,如今期限快到,她從此地回京都逆流而上,至少還需要十余日。
她擔心蕭玄佑這個瘋子真的會對青杏不利,只能托人帶口信給他,讓他寬限些時日,等她回了京都再去賠罪。
掌柜的聽她說完點點頭,“小的記下了,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還有一件事,”姜梔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啟齒,
“那個……你們有錢么?能否先借我五百兩?等到了京都我再托人還給你。”
“這——”掌柜的愣住。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拿著主子的令牌來借錢的。
看到姜梔欲言又止,掌柜的連忙道:“有的,小的這就下去準備,不知公子想要銀票還是現銀?”
姜梔松了口氣,“銀票方便些,再給我備些碎銀就行。”
“是,”掌柜的又道,“不過銀子到時候直接還給主子就成,這里的產業都是主子名下。”
掌柜的動作迅速,很快便準備好了姜梔要的東西。
當姜梔把銀票和碎銀交到那五人手中時,她們頓時感激地跪在了姜梔面前,“姜小姐大恩,我們永世難忘。”
誰能想到,她們不但從寨子里逃出來,還能住在這么好的別院中,過上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姜梔將她們一一扶起,“今后我們離開了,便要靠你們自己在這里生存,銀錢只能解你們一時的急需,想要安穩長久,還是要靠你們自己。”
姜梔又交代了不少事,還請即將回虹縣的高溪一行人,有空多來這里看看。
有錦衣衛作靠山,即使鄰里知道她們都是女子,也不敢欺辱她們。
安排妥當所有事后,一行人也該出發回京都了。
此次回去人員翻番,沈辭安特地租了一艘中型樓船。
賑災一事解決,沈辭安又安然無虞,回去的路上姜梔身心放松,將這次難得的機會當作了游玩。
沈辭安和陸淵兩人卻沒那般輕松。
要準備向圣上稟報此次賑災的奏折,先斬后奏殺了知州杭玉書的請罪書,以及請圣上派兵剿匪的請愿書。
兩人雖然不對付,但還是以公事為重,在船頭一邊喝茶一邊探討入京后要處理的事宜。
姜梔原本還陪著他們,但隨著夜色漸深自己也熬不住了,和他們說了一聲便先回自己的艙室了。
樓船安靜地駛在河面上,姜梔脫了外衫鉆入床榻內側,在搖晃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蒙間聽到“吱呀”門被打開的聲音,艙室內響起腳步聲,往床榻的方向而來。
姜梔以為自己在夢中,直到腳步聲在榻邊頓住,窸窸窣窣一陣聲音后,被褥被掀開,一具堅實滾燙的身體躺進來,貼上了她的后背。
她的睡意頓時被驚醒,還沒驚呼出聲,冰涼的刀刃就貼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是何人?”熟悉的聲音響起,姜梔愣了愣轉過身,看到黑暗中陸淵那張冷峻的臉,眉峰壓著霜色,帶著刺骨的冷。
但在看清是姜梔后,他明顯怔住,將手中的繡春刀收了回去。
姜梔揉了揉眼睛,“陸大人?這么晚你來我房內做什么?”
雖然事發突然,但姜梔知道陸淵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小人,方才的慌亂也蕩然無存。
陸淵倒是有些緊張,“你怎么樣,有沒有被傷到?”
說著單膝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俯身看她的脖頸。
脖領上的肌膚光潔如初,只有一道被刀刃按過的淺粉色痕跡。
他暗自松了口氣,看著面前的女子。
烏發散亂,眼帶困意,寢衣松松垮垮,因為半躺著的動作,露出一大片白膩的肌膚,在夜色中也十分顯眼。
他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聲音帶著無奈,“姜大小姐,我回的是我的房間。”
天知道在他發現自己的床榻上躺著姜梔時,心頭的驚訝和震駭。
“什么?”
姜梔也愣住了。
她看了看四周,雖然和她的房間一模一樣,但仔細辨別后就能發現。
這房間和她房間的布局,是對稱的。
而陸淵所在房間的艙室,的確在她對面。
所以說,她半夜困得迷迷糊糊不但走錯了房間,還上錯了床。
姜梔整個人尷尬得腳趾蜷縮,恨不得能有個地縫讓她鉆進去。
“抱歉陸大人,是我不小心走錯房間了。”她頭都快低到胸口,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衣物想要下床。
但陸淵就這么半跪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攔住了她的去路。
“姜大小姐有了沈大人不夠,半夜竟還對著下官投懷送抱,此事若是被沈大人看到……”他似笑非笑看著她。
姜梔嚇了一跳,忙不迭地上前伸手捂住他的嘴,“求陸大人千萬別說出去。”
否則她也沒臉做人了。
然而陸淵卻不知為何受不住力,被姜梔一撲竟然直直摔倒在了床上。
此刻兩個人的姿勢尷尬至極。
姜梔跟著倒在他身上,手還捂著他的削薄的唇瓣,陸淵怕她磕到,一只手虛虛扶著她的腰,晦暗視線和她對上。
姜梔的心口猛地跳了跳。
陸淵的瞳色是墨一般濃稠的幽深,凝在瞳仁深處沉郁得化不開,仿佛旋渦想要將她吞噬入無邊的深淵。
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聲音有些發虛,“抱歉,我這就走。”
陸淵松開了扣著她腰肢的那只手。
姜梔跨過陸淵堅實挺硬的身體下榻,然而才剛剛走到衣架邊取下自己的外衫,門口忽地響起敲門聲。
“陸大人睡下了么?我有事找你。”
姜梔大腦一片空白。
竟然是沈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