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么?
她明明都有沈辭安了。
且蕭玄佑一直拿身份在壓她,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她對蕭玄佑的抵觸和抗拒。
看她在睡夢中也不甚安穩的模樣,莫非是……蕭玄佑已經對她做了什么?
想到這里,他眸光中壓抑著難掩的殺意。
想要把姜梔喚醒問個清楚,可又被自己僅存的理智阻止。
他現在以什么身份來質問她?
陸淵渾身燥熱難平,低頭看了眼自己尚且精神的下腹,捏了捏額角,提刀來到院外。
不一會兒,院子里就響起長刀破空的勁風聲,在寂靜的夜里分外突兀。
絲毫不知道陸淵昨晚練了一夜刀的姜梔起來,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疑惑,“是我昨夜睡相太差打擾到你了么?”
“沒有,只是我不習慣有人睡在身邊?!标憸Y一張臉黑沉著。
聽他這么說,姜梔便也沒再過多探究。
陸淵獨來獨往慣了,這幾日倒是難為他要陪著自己演戲。
只是不知為何,自己醒來的時候唇瓣有些紅腫,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蟲子給咬了。
只不過她心中記掛著沈辭安沒怎么在意,天一亮就在村口守著,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一行人風塵仆仆地趕來。
為首之人來到面前,立即下馬半跪行禮,“屬下高溪見過指揮使?!?/p>
正是接到陸淵的飛鴿傳書后,連夜從虹縣趕來的高溪一行人。
陸淵已經和王大叔打過招呼,入村也不會有人阻攔,于是帶著一群人往村尾宋二丫的住處去。
看到來了這么多人,宋二丫也嚇了一跳,手中正在挑揀的一筐草藥掉落在地,“你,你們想做什么?”
“沒什么,只不過來看看我們的朋友。”高溪一行人雖然沒有穿飛魚服,而是換了一身便衣。
但來的五六個人皆身高腿長,氣勢凜然,讓人望而生畏。
宋二丫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眼睛卻有些發亮,“你們都是我相公的朋友?”
聽到這個稱呼,姜梔的唇角抽了抽,但現下糾結這個也沒什么用,“宋小姐,我們帶了大夫過來,可否讓我們進去替他把脈診治?”
宋二丫雖然將沈辭安從河里救了回來,但生活所迫沒有多余的錢財替他去請大夫看病抓藥,只憑著自己微薄的經驗上山采藥給他醫治。
“行吧,但先說好,只能給他醫治,但不能帶走他!”她有言在先。
令姜梔意外的是,當一行人跟著宋二丫走入地窖的時候,發現沈辭安竟然醒了,此刻正艱難地起身半靠在床頭,抬手捏著眉心。
“呀相公,你什么時候醒的?”宋二丫扔下手中草藥就奔過去,伸手探了探沈辭安的額頭,又上下打量他。
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夠好看了,現在醒來虛弱靠在那里,清俊中帶著無形的壓迫力,更是讓宋二丫臉紅心跳。
沈辭安避開她的手,皺眉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女子,昏迷許久的聲音還帶著干澀的沙啞,“誰是你相公?”
“當然是你啊,”宋二丫眼睛黏在沈辭安身上根本移不開,“是我把你救回來的,你就應該以身相許娶了我,我不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嘛!”
旁邊高溪一行人目露愕然。
還能這樣?
沈辭安剛剛蘇醒身子本就虛弱,身邊站著的又都是陌生人,他精神不濟本不想多說,但很快,他看到了一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大小姐?”他愕然。
自己不是在泗州么?為什么遠在京都的大小姐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受傷糊涂了?
姜梔紅著眼走到榻邊,眼角忍不住溢出眼淚,“夫子……”
“別,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么?”沈辭安抬手替她擦去淚痕,但奈何沒什么力氣,剛抬起一會就無力地垂下。
姜梔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么能這么嚇我?!”
“是我不好,讓大小姐擔憂了?!鄙蜣o安虛虛地靠在床邊,整個人沒有半分力氣。
姜梔拉著他垂下去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
陸淵看著兩個人眸光繾綣,仿佛再也容納不下第三個人,心中酸澀悵然翻涌上來,他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中的刀柄。
而宋二丫臉色黑如鍋底,立馬擠開姜梔來到沈辭安身邊,沒好氣道:“讓開讓開,這是我的相公,輪得到你在這哭?”
“我叫宋二丫,我才是你的娘子,”她轉頭看向沈辭安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了笑,“相公可別認錯人了?!?/p>
“宋小姐,”姜梔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沈辭安冷冷道,“多謝宋小姐相救之恩,但沈某有未婚妻,正是眼前這位,還請莫要胡言亂語,讓我的未婚妻誤會?!?/p>
他神情冷淡,明明呼吸都帶著淺喘,眸中的冷峻卻不容置疑。
宋二丫瞪大雙眼看看沈辭安,又看看姜梔,忽地“噗嗤”一聲笑出來。
“相公,你要騙我也編個好一點的理由,村子里都知道她和這位陸公子才是夫妻,眼下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會是你的未婚妻?”
她話音剛落,沈辭安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說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他死死拽著手下被褥,眼神幾乎要在姜梔的身上燙出一個洞來,急切地確認,“這可是真的?”
眼看事情就要往不可預見的方向發展,姜梔連連解釋,“夫子,這只是權宜之計,我根本就……”
只是她還沒解釋完,沈辭安本就病弱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夫子!”她短促喊了一聲。
“先療傷要緊?!标憸Y終于開口,扶開姜梔讓身后的大夫上前。
大夫給沈辭安把脈,神情凝重。
“這位公子的情況不容樂觀,身上受了傷,還落水泡了許久,寒氣入體沒能好好診治,寒邪裹著熱毒,氣息淺促脈象虛浮,若不能好好溫養散寒,怕是會有損壽元?!?/p>
“老夫醫術有限,只能暫時穩住他的脈象,若想徹底痊愈,只能去京都醫治?!?/p>
姜梔當機立斷,“那我們現在就回京都去。”
“不可,病人體弱虛寒,一路舟車勞頓只會耗盡他的精氣,需在此先將養幾日,等脈象平穩些,方可動身?!?/p>
“聽大夫的,”陸淵下了決定,“在此地找個地方住下,等過兩日身子好些了再走?!?/p>
雖然沈辭安還活著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不想看著姜梔擔憂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