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不會把我怎么樣的,你們先下去。”她聲音淡淡。
入影和暗月擔憂對視一眼,最終還是依言退下。
房內重新安靜下來。
“你……”
姜梔才剛開口,陸淵就陰沉著臉著跨步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頸。
她整個人都被按在了身后的床柱上,脊背頓時傳來鉆心的疼,抬眼撞進了陸淵翻涌著暴戾怒火的眸子。
“陸……陸大人……”
胸腔內的氣息在急速消失,她呼吸困難,兩只手無力地掰著他鐵鉗般的手腕,卻只是徒勞。
陸淵下頜線繃得冷硬如刀,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著眼前脆弱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斷的女子,眼眸深處卷上戾氣,宛如蟄伏著一只野獸。
好,很好。
他在錦衣衛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栽跟這么大跟頭。
他想起了方才在詔獄內的畫面。
嚴文弘被綁在架子上嚴刑拷打,滿身血污,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
他奄奄一息,唇角卻偏還掛著一抹嘲諷的笑。
看到陸淵進來,從胸腔內冷哼一聲。
“陸大人,你很得意吧?這次過后想必你又要升官,更得圣上寵信了。”
清剿囤兵一事由年邁的武邑侯負責,陸淵在旁協助。五千城防軍在提前得知地點的情況下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半天的時間囤兵處的防守就被攻破,三皇子和他暗中蟄伏布局了這么多年的心血,瞬間毀于一旦。
他恨不得殺了武邑侯和陸淵泄憤。
面對嚴文弘的嘲諷,陸淵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你還未招認幕后指使,我有什么好得意?勸你早些開口,也好免了這許多皮肉之苦。”
“你死心吧,我就是主謀,你想要讓我攀誣其他人?做夢!”
陸淵神色冷冷,“囤兵謀反的罪名一旦定下,你覺得整個忠勤伯爵府能逃脫懲處?輕則流放,重則抄家滅族,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嚴文弘如何不知?
可就算供出了三皇子,忠勤伯爵府難道就能脫身?有三皇子在,即使忠勤伯爵府被抄家,只要留著性命,就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可若三皇子出了事,他們就再也沒了翻身的可能!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陸淵沒了耐心,吩咐旁邊手下繼續行刑。
就在他離開詔獄時,嚴文弘忽地大聲笑了起來。
“陸淵,枉你聰明一世,到頭來還不是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陸淵回頭,瞇眼看著他,“你說什么?”
“哈哈,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個相好姜梔,私下早就在和我做交易,我幫她處理姜府繼母的事,她將關于你和錦衣衛的情報告訴我。”
嚴文弘看著陸淵陰沉如水的臉色,只覺得心頭暢快無比。
姜梔這個賤人竟然膽大包天敢誆騙他,他就算死也要拉她當墊背!
“可憐啊陸大人,你對她掏心掏肺,她卻只將你當作一把趁手的刀,一條隨時都可以踢開的狗。”嚴文弘臉上的笑惡意滿滿,甚至變得猙獰扭曲。
這么多人,如今他最恨的就是姜梔。
若是有可能,他定要讓她千刀萬剮!
“相好?誰告訴你的?”陸淵很快控制住了表情,沒讓他察覺到自己微顫的指尖。
“自然是姜梔那個賤人自己說的,”嚴文弘咧著嘴笑起來,“你別不敢承認,我可全都看到了,而且在肅王府那日,你明明和她……嘿嘿。”
“是么?”陸淵危險地看著他,“那她交易給你的,都有哪些情報?”
嚴文弘如今破罐子破摔,自然一五一十將姜梔告訴他的事全都交代了。
“怎么樣陸淵,你說你是不是跟我一樣蠢?也不知道那賤人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跟多少人有過肌膚之親,你有沒有覺得頭頂綠油油……”
話音剛落,他面前銀光一閃,陸淵手中的繡春刀瞬間切下了他右手大拇指,鮮血淋漓。
嚴文弘頓時慘叫一聲,“啊——陸淵,你這個瘋子!我不會放過你!”
然而等他緩過神來,卻發現陸淵已經不見了身影。
旁邊的錦衣衛拿著刑具上來,新一輪的拷打開始了。
*
“你知道我今天會找上你。”陸淵指節繃緊,那張素來沒什么表情的臉此刻覆滿了寒霜,視線如刀釘在姜梔的身上。
姜梔用盡最后的力氣拍了拍他的手,陸淵這才大發慈悲地松了力道,卻沒有放開,只虛虛扣著。
仿佛只要她的回答沒有令他滿意,他就會重新收緊。
“咳,咳……”姜梔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嚴文弘落網,陸大人定然會來找我。”
說實話今日看到陸淵,她有一種終于塵埃落定的安心。
嚴文弘自然不會好心替她保密,相反他恨極了自己,定然會添油加醋來挑撥陸淵的神經。
“呵,既然你知道會東窗事發,那為何還要做這種事?”陸淵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
“你是覺得與我相熟,又替我找過幾次證據,便覺得我會放你一馬?”
陸淵手上的力道再次收緊。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么憤怒過了。
心口仿佛燒了一團火,橫沖直撞,幾乎要燒毀他的理智。
所以那些借故的靠近,令他心跳失序的每一次接觸,其實都藏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找死。”他雙眸漫起猩紅,力道又兇又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擰斷她的脖頸。
“不,不是……”姜梔只覺得腦袋一片暈眩,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嗚咽。
不行,再這么下去她非死不可。
原本想讓陸淵冷靜下來好好解釋,可他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根本不像平常那個冷靜克制,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的錦衣衛指揮使。
她眸光微凜,緩緩曲起右手指節,對準了陸淵。
上面戴著的,是謝祁送她的鎏金指戒。
如果不是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想傷害陸淵。
可惜即使在暴怒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陸淵還是輕而易舉發現了她的動作。
他出手如電,瞬間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姜梔的指戒被他輕而易舉解下,“叮”一聲輕響落在地上。里面的銀針散落出來,在燭火下泛著青色冷光,明顯淬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