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好了,那蘭亭書院的白監(jiān)院,今日竟然直接帶了聘禮上姜府,向老爺求娶您,現(xiàn)在人就在姜府前廳!”一大早,青杏急匆匆跑進來,神色慌亂,腳上的鞋都差點跑丟了。
她憤憤不平,“真是為老不尊的老不羞,他這年紀都能當您爹了,竟然也敢來求娶?簡直下流無恥,枉為讀書人!”
姜梔竟然并沒覺得有多少意外。
昨日在姜府門口碰到,她就覺得這位白監(jiān)院眼神不善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今日就有了答案。
只是不知,這次是王玉茹,還是那位繼弟的主意?
若是可以,她根本不想成親嫁人。
可似乎只要她的親事一日沒定下來,姜家人就一日不肯消停,總打著她的主意。
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
“小姐,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青杏也十分擔憂。
姜梔淡淡道:“無妨,父親就算同意了親事也沒關系。嚴文康就是那白先生的前車之鑒。”
她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冷然的笑,“我不介意背上克夫望門寡的名聲,就看他有沒有命娶我了。”
姜梔的淡定很快傳染了青杏,她也跟著放下心來。
可惜其他人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沒這么心平氣和了。
白先生名為白容才,剛過四十,是京都最大書院蘭亭書院的監(jiān)院。
五年前妻子因病去世便沒再娶續(xù)弦,在京都素有對亡妻情深不壽,矢志不渝的美稱。
他如今重提續(xù)弦,也是因了家中嫡子即將娶妻,需要有主母操持婚事之故,無人敢置喙。
他上姜府提親的時候聲勢頗大,似乎篤定了姜家一定會應下這門親事。
姜正庭雖然沒有讓他將聘禮拿回去,卻也沒有立時應下,而是說自己需要考慮,讓白容才等上兩日再說。
“父親,您還想著要讓大姐姐入東宮么?”
書房內(nèi),只剩下了姜正庭和姜寧錚父子二人。
姜正庭面色凝重,“若梔兒能嫁給太子,對你,對我們姜家都能有極大的助益。”
“非也,”姜寧錚卻道,“東宮這么久都沒有旨意下來,說明太子殿下根本沒看上大姐姐,總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
因著被太子殿下相看過,那些世家子弟更不敢貿(mào)然來提親,大姐姐如今處境尷尬,若不趁早嫁人,以后拖大了年紀更難尋到好的親事,還不如趁著現(xiàn)在能為姜家出點力嫁了。”
姜正庭還在猶豫。
姜寧錚又勸,“更何況白家乃是書香世家,大姐姐一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一點都不吃虧的。”
“容我再想想。”
“還望父親早做決定,想嫁入白家的閨秀也不少,時間久了若是白先生定下別的人家,后悔可就晚了。”
說完姜寧錚也不再勸,只留下姜正庭獨自在書房中沉思。
沈辭安從管家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才剛剛下朝,連朝服都來不及換就去找姜梔。
然而府門口攔著兩個礙事的守衛(wèi),他根本進不去。
沈辭安也并未強求,來到了自家沈宅的后院。
那里,有一處被鎖著的角門。
他取出鑰匙開門,穿過之后,便來到了姜梔所在的院落外。
這角門是在姜梔搬過來之前便有的。
兩間宅院以前住的是兩家親兄弟,開了這個角門以備不時之需。
姜梔見沈辭安竟然能進來,倒是有些詫異。
聽他一解釋又覺得好笑。
“你竟還笑得出來,”沈辭安嘆了口氣,“若是姜大人替你應下了這門親事該如何?”
姜梔眨眨眼,“應下我便嫁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反抗不了。”
“你愿意嫁給白先生?”沈辭安不解。
“這種事,還能看我的意愿么?”
“姜梔,”沈辭安眼底沉沉,像積了雪的寒潭,連眼睫下的陰影都帶著冷硬的棱角,“不要拿自己的親事開玩笑。”
“那夫子覺得我該如何?”姜梔也來了脾氣。
她身為女子,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沈辭安認真而嚴肅地看著她,側臉線條繃得緊緊的,連呼吸都帶著端正的凝重,“我可以幫你。”
“夫子打算怎么幫?”
“我娶你。”
姜梔愣了愣,旋即笑出聲來,“嫁給你和嫁給白先生,本質上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我都沒有選擇的余地。”
“有區(qū)別,”沈辭安容色端肅,“嫁給我,只是權宜之計,你可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會以夫君的名義來禁錮你,若日后你有了心儀之人……”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這才接著道,“我可以給你和離書,放你自由。”
姜梔這下真的被震驚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做我名義上的夫君,其余都和我出嫁前一樣,我甚至還可以住在自己的宅院中?”
沈辭安看著她道:“沒錯。你若是缺花用,我的俸祿以及圣上賞賜的田產(chǎn),也可以一并交給你。”
沈辭安說的這些話,姜梔不心動是假的。
姜家人拿捏著她的親事,除非斷親,她都不可能聽憑自己做主。
但若是有了已婚的身份,很多事情她都不必縮手縮腳。
等日后她報完仇,又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與沈辭安和離重獲自由,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路了。
可這樣做,似乎對沈辭安并不公平。
沈辭安也想到了她的顧慮,“不必考慮我,我出身孤苦,是你救下我替我醫(yī)治,如今便當作是報你當初的相助之恩。
況且我無父無母,沒有長輩壓著,你可隨心所欲,這是任何一個世家子弟都及不上的。”
和姜梔認識這么久,他知曉她并非需要依附他人的菟絲花,相反有著比普通男子還要堅韌寧折不彎的心性。
他只想讓她不必被世俗所困。
姜梔簡直蠢蠢欲動。
所幸她還剩下最后的一絲良知,壓制下了當場答應的沖動。
“夫子容我考慮幾日再給你答復吧。”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