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修長的身影從門外逆光而來,王玉茹眼角溢出淚珠,被白綾絞得嘶啞的喉嚨發出破敗的聲音,“錚兒,你一定要替母親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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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被屏退,王玉茹躺在榻上,慈愛地看著面前最疼愛的兒子。
姜寧錚身形修長,比離開姜府時瘦了一圈,身上的少年氣褪去,眸光更加精亮,仿佛脫胎換骨。
過完年他就跟著書院夫子出門游歷,已經有半年未歸家。
如今夫子生病回京診治,他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怎么瘦了這么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王玉茹一邊摸著他的側臉一邊流淚。
姜寧錚眉頭緊蹙,“母親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若兒子晚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還不是姜梔那個賤人。”王玉茹恨恨,將這些日子以來在姜梔那吃過的苦頭一一告訴他。
姜寧錚越聽,臉色就越是沉重,“竟敢趁著兒子不在這般欺辱母親和二姐,實在可惡至極。”
王玉茹面露擔憂,“錚兒你也要小心,她看著玄乎得很,又有武邑侯世子護著,莫要著了她的道。”
姜寧錚冷笑一聲,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
“母親糊涂了,她有什么能力與我們爭?我是父親唯一的嫡子,姜府日后總要交到我手中。她若想要有娘家的倚仗,必定不敢輕易得罪我。至于母親——”
他輕蔑一笑,“你身為她的繼母,拿捏著她的親事大權,何必與她爭這些無謂的東西,讓自己落到這幅田地。”
王玉茹為難,“可是你父親說了,姜梔的親事不讓我過問。前些日子她進宮參加了太子妃遴選,你父親就想留著她,讓她日后能攀上高枝呢。”
“父親那我自會去勸說,”姜寧錚安撫地拍了拍王玉茹的手,“我已經有了極好的人選,母親安心養傷,等兒子的好消息。”
王玉茹欣慰地笑起來,“我的錚兒真是長大了,能替母親分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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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梔讓青杏去府衙補辦好了房契地契,好好地收在了自己的烏木匣子中。
有錦衣衛的人上門來傳話,說要請她過去一趟,指認當時推她落水之人。
這些日子陸淵一直在忙著這件案子。
可惜所有的線索到了玉容身上就全斷了。
和當初刺殺太子一樣,仿佛都只是兇手憤而害人,再也找不出幕后主使,可見背后之人心機縝密深沉。
姜梔吩咐青杏看顧好院子,和錦衣衛一起來到北鎮撫司。
見到陸淵的時候,他似乎剛剛拷打完嫌犯,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就連臉上狠戾陰郁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散去。
看到姜梔,他只是接過手下遞來的濕帕子隨意擦了下手,“過來看看。”
最里間的牢房內,關著一個宮女打扮的犯人,四肢都被綁在墻上,身上被打得傷痕累累血肉模糊,一張還算清秀的臉此刻蠟白如紙。
“這是……”姜梔乍然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有些不適,勉強才讓自己平復下來。
陸淵讓人打開牢門,進去將女犯人臉上凌亂的頭發撥開,“還請姜小姐辨認,那日你落水之時,這宮女是否在你旁邊?”
姜梔忍著不適上前查看,果然見這宮女似乎有些面熟。
那日場面混亂,她只覺得身后是被人推了一把,但具體是誰便不知道了。
不過她記得這宮女的臉,那時候的確在她身后。
陸淵聽她這么說,便確認了,“那便沒錯,她身上也帶了一小包毒藥,應該是打算等你被人從池中救起時栽贓到你身上。只不過她一直沒等到你上岸,這包藥沒來得及送出去。”
這宮女嘴硬得狠,被嚴刑拷打成這樣都不肯開口。
姜梔道:“可否讓我看一下那包毒藥?”
陸淵讓人拿上來給她看。
姜梔接過就湊到鼻尖輕嗅。
陸淵眸光一凜,頓時捏住了她的手腕,“小心!”
姜梔卻只是抬頭和他笑了笑,“陸大人放心,不會毀壞證物的。”
陸淵收回手,沒有讓她察覺到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
“這上面的香味……”姜梔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陸淵挑眉,“姜小姐可察覺到什么不妥?”
姜梔卻只是搖了搖頭,“大概是我聞錯了。”
她沒有說出口,這股味道,她似乎在哪里聞到過。
但又怕是自己記錯,也不敢和陸淵明說。
若是等下次有機會遇到再說吧。
陸淵便收好證物,帶著姜梔從牢房出來。
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剛從外面執行完任務回來的俞珺。
看到兩人出來,他愣了愣,問陸淵,“老大,你就這么帶著姜小姐去看犯人了?”
陸淵不明所以,“怎么?”
俞珺上下打量他,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您不先洗漱洗漱,也不讓犯人整理一下,就讓姜小姐直接進去認人?”
“你到底想說什么?”陸淵對手下可沒那么多耐心。
“老大,姜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又不是我們這種日日和犯人打交道的粗人,您沒發現姜小姐臉色都白了么?”
陸淵這才低頭仔細去看。
方才在牢房內光線昏暗,他一心只顧著辦案,倒沒關注到姜梔不適的神色。
“抱歉,是我疏慮了,”他緩和下語氣,又對俞珺道,“還不去斟杯茶上來?”
俞珺苦著臉應下。
待姜梔坐下喝了口茶水,臉色才恢復些許。
她活了兩輩子,即使身在忠勤伯爵府,也的確沒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
倒是讓旁人看笑話了。
正打算起身告辭,陸淵也跟著一同出門,“姜小姐既然身體不適,就讓我送你一程。”
兩人走出北鎮撫司大門沒多遠,姜梔遠遠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馬車駛來。
這輛馬車她前些日子還坐過,正是嚴文弘的座駕。
她心下一緊,立時和陸淵拉近了本就有些疏遠的距離。
“陸大人,我眼中好像進了沙子,能否勞煩您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