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珩在一旁開口,“太子妃,您就不必為太子殿下遮掩了,圣上已經知道此事,且證據確鑿,您難道想要欺君么?”
“襄王世子的意思是,沈夫人一直被太子困在東宮內?”李今顏一臉不解,“這簡直太荒謬了!”
“圣上容稟,”這時候姜梔終于開口,“臣婦和太子妃交好,今日入宮也是受了太子妃傳召與她閑話家常,一直和她在一起從未離開過,為何襄王世子會認為太子會對臣婦做什么?”
她帶著不敢置信看著蕭允珩,“襄王世子如何能這般耳目通達,知道臣婦現下就在東宮,帶著人無需多久就找到臣婦?”
面對她的質疑,蕭允珩只是了然地笑了笑,“本世子知道清和縣主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當然會這么說。但現在圣上在此會為你做主,你不必害怕,是沈大人托我來救你出東宮的。”
他的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看著跪在下首的姜梔。
姜梔眨了眨眼,“不過幾個時辰未見,夫君就這般想我,竟然還找到襄王世子那去了。”
“夠了!”宣昭帝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這到底怎么回事?”
蕭允珩對著宣昭帝拱了拱手,“圣上,如今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太子倚仗自己權勢,強擄沈夫人留在東宮中,這么多人皆可以作證。”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不但會令皇室蒙羞,更會動搖國本,讓百姓以為我們皇室中人都是這等荒嬉無度,寡廉鮮恥之輩,請圣上圣裁,還沈大人和沈夫人一個公道!”
宣昭帝狠狠瞪向蕭玄佑,“太子,你可知錯?”
蕭玄佑低斂眼眉,臉上露出淡淡的失望,“父皇,您也相信襄王世子的話?”
“這么多證據擺在眼前,連清和縣主都在東宮內,你讓朕如何不信?”宣昭帝冷哼一聲,“若你沒做過此事,襄王世子怎么會舉告你,又哪來這么多證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兒臣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認。”蕭玄佑淡淡看向蕭允珩,“襄王世子處心積慮污蔑孤,不知意欲何為?”
蕭允珩表面上依舊恭謹,“太子殿下,您是一國儲君,若不是做下的事太過分,我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做這種事?沈大人清貧度日,又與沈夫人琴瑟和鳴,您怎么忍心拆散他們夫妻呢?”
姜梔盈盈磕了個頭,“臣婦今早才與夫君告別入東宮,沈府下人皆可作證,在襄王世子口中卻仿佛我在東宮待了許久。既然世子振振有詞,說是受沈大人之托,為何不請他前來對質?”
“沈夫人放心,沈大人馬上便到。”蕭允珩優哉游哉道。
姜梔還以為沈辭安還會向著她說話,替她隱瞞下此事么?
太天真了。
沈辭安服下了毒藥,若不按自己說的做,七日之內沒有自己給他的解藥,他就必死無疑。
沈辭安難道會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更何況姜梔被蕭玄佑擄到東宮內本就是事實,若沈辭安不趁現在扳倒他,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將自己的發妻救出來了。
孰輕孰重,他自當會衡量。
門口很快響起一個舒朗清潤的聲音,“微臣沈辭安,求見圣上。”
“準。”
宣昭帝應允之下,沈辭安自殿外邁步而入。
午后斜暉穿過朱紅殿門,他一襲青衫如染松煙,眉眼在光線下愈發清俊,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清冷疏離。
從詔獄出來后,沈辭安的身形比往常更加清瘦,卻肩背直挺修長。
給宣昭帝行禮問安后,他的視線落在旁邊跪著的姜梔身上,見她低著頭身形單薄,不由眉頭微蹙。
“圣上,微臣夫人體弱,尚在休養,可否允她起身坐著回話?”
宣昭帝也并未在意這些細節,擺擺手,“都起來吧,賜座。”
李今顏和姜梔道謝坐下。
沈辭安站到她身旁,捏了捏她的手,眉頭皺得更深,“手怎么還是這么冰?可是受了驚嚇?”
蕭玄佑斜倚著身子,鳳眸微瞇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
姜梔看這里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低聲道:“我沒事的夫子,你是專門來東宮接我回府的么?”
“嗯,剛下值就過來了。”沈辭安點點頭。
蕭允珩哪有閑情逸致看他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忍不住打斷道:“沈大人,你委托我辦的事今日總算有了眉目……”
“大小姐,”蕭允珩還沒說完,就被沈辭安清冷的聲音打斷,“早上出來時你不是還鬧著要吃糖溜卷果么?我已派人吩咐小廚房備下,若是你已經與太子妃聊完,我們便向圣上告辭回府了。”
姜梔還未開口,宣昭帝眉頭一挑,“沈卿的意思,今早沈夫人還與你在沈府見過面?”
沈辭安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但還是依禮回稟,“是,圣上為何有此一問?”
宣昭帝虎目看向蕭允珩。
蕭允珩剛剛聽到沈辭安說的話時,心中便暗道一聲不好,“沈大人不是專門上襄王府,說沈夫人被太子擄走,求我施以援手?如今這是何意?”
他的語調帶了不自覺的審視和威脅。
沈辭安是不想活命了么?
沈辭安卻面容平靜冷淡,“我從未與襄王世子說過這種話,襄王世子怕是聽錯了?我家夫人日日在沈府養傷,今日才難得出來散心,怎么會被擄走?”
蕭允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辭安!”他咬牙切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
沈辭安皺眉看他,“襄王世子,圣上在此我定然不敢欺君,我與你不過點頭之交,就算我夫人真被擄走,我大可直接去找圣上替我做主。更何況此事事關我夫人聲譽,我怎會來找毫無交集的襄王世子?若襄王世子再胡言亂語欺辱我夫人,下官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神色冷厲,帶著浸淫官場的威勢。
“沈大人信口雌黃出爾反爾,就不怕天罰么?”蕭允珩臉色鐵青。
這是在暗暗威脅他服用了自己的藥物,識相的便按他們之前商定的說,否則性命難保。
沈辭安卻輕笑一聲,“天威若可畏,便非公道。”
屋內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蕭允珩現在算是知道,沈辭安是打定了主意要幫姜梔和蕭玄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