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趕緊將錢退給肖俊峰,慌忙擺手道:“這是肯定不行,如果被發現,他們非打死我不可。”
肖俊峰看到恐慌的神情,輕輕嘆息了一聲,還是錢重新塞回她手里,“謝謝你善意的提醒,即便幫不到忙,這錢也給你。”
女人看到手里的35元,猶豫了片刻,輕聲道:
“如果你真想羅春花,可以在附近找家旅館,住店以后給店老板5塊錢小費,就說想找“夜來香”的羅春花玩,店老板就會幫你聯系,張老黑會把羅春花送到旅店里。”
女人說完正想離開,又轉身提醒道:“張老黑認識你,住店以后別露面,直接等在房間里,羅春花會自己進去。”
肖俊峰故作隨意問道:“任何一家旅館都行嗎?”
女人點了點頭,解釋道:“附近的旅館都與這里的發廊有業務聯系,而且旅館打來電話,每家發廊都會優先安排,因為發廊的一半客源都來自那些旅館。”
“謝謝!”肖俊峰說完轉身離開。
身后傳來女人故意放大的聲音:“我叫張秀蓮,記得要來照顧我哦。”
肖俊峰想到,張老黑認識自己,可自己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為了謹慎起見,他來到距離市場一里之外的一家小旅店,花十塊錢開房,另外給了店老板三元錢小費。
店老板看到只有三元,心里稍有不悅,可是想到安排一次,發廊也會給他提成,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肖俊峰得知這些旅店老板還從事拉皮條的生意,感覺讓這樣的人賺一分錢都是罪過,只是迫不得已,心有不甘地給了三塊小費。
他走進那間十元一晚的旅店房間,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
房間極其簡陋,只有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一個掉了漆的床頭柜,連把椅子都沒有,還不如上次在三屯住的那家小旅店。
只是角落里多了一個用布簾隔開的、散發著異味的小洗手間,這樣的房間是專門為那些“服務”準備。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一陣輕微而遲疑的腳步聲在走廊里響起,隨后傳來敲門聲。
肖俊峰打開門,羅春花低著頭慢慢挪進房間,隨手關上了門。
“老板……”她帶著濃重川音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
肖俊峰需要確認是否只有她一人,以及門外有沒有人盯梢,沒有立即回應。
他屏住呼吸,仔細聆聽了片刻,確認沒有其他異常,才溫柔地說:“春花,過來坐吧。”
羅春花穿著一件領口過低的廉價連衣裙,臉上涂著與年齡不符的濃妝,與肖俊峰幾天前在9號門外見到時相比,更加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老板,我先去洗洗……”
羅春花不敢看肖俊峰,聲音細若蚊蠅,說著就要往小洗手間走。這是她們這行的“規矩”,也是一種下意識的逃避。
“不用。”肖俊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羅春花抬起頭,飛快地瞥了肖俊峰一眼,當看清他的臉時,她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俊…俊……俊峰哥,是…是…是你?”她結結巴巴說出這句話,兩行熱淚瞬間奪眶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肖俊峰一臉疑惑,他在9號門外擺攤,羅春花認識他不奇怪,但除了利豐廠里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其他顧客都是叫他鹵菜佬。
有些大膽的廠妹,看到他長相不錯,主動搭訕問姓名,他以鹵菜佬這個名字好聽為借口,不愿過多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羅春花輕聲解釋道:“我…我以前和楊歡歡在一個廠上班,和沁蘭也是比較好的朋友。”
肖俊峰聽聞,心疼道:“既然你認識我,以前從鹵菜攤路過,怎么不打聲招呼呢?如果早認識你,我的肯定不會讓你落入魔爪。”
“那時,駱彪在追求我,說你這個人很危險,讓我別接觸你,我就信了他的……”羅春花后悔得已泣不成聲。
肖俊峰知道這種時候,她現在需要發泄,所以也沒有出言安慰。
等她停止了哭泣,他才輕聲道:“春花,我來找你,就是想幫你。”
“你為什么要主動來幫我?”
羅春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神里夾雜著一絲困惑,“你雖然打了錢梟,但是七哥的馬仔眾多?你根本斗不過他們。”
雖然心里疑惑肖俊峰廢了錢梟后,為何能安然無恙,但還是本能地覺得,一個外來的打工仔,根本不可能與麻將七那樣根深蒂固的村霸抗衡。
她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絕望,接著說道:“俊峰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沒用的,他們勢力太大。”
肖俊峰看著她眼中深不見底的恐懼,知道不給她一些信心,她很難鼓起勇氣說出真相。
他向前傾了傾身子,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春花,我打了錢梟,為什么還能在9號門外安安穩穩地擺攤?麻將七為什么沒來找我后賬?”
羅春花茫然地搖了搖頭,這正是她心底最大的疑問。
肖俊峰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冷意和痞氣的弧度:“因為我廢錢梟之前,還將三屯的尹金成送進了醫院。”
“尹金成?”羅春花猛地抬起頭,眼睛瞬間瞪圓了。雖然只是打工妹,但她也知道尹金成是個什么人物。
肖俊峰身體平靜地點了點頭,將夢巴黎發生的糾紛,一五一十說出來,只是省略了與沈沁蘭的曖昧環節。
“沁蘭說等工廠放假,要帶我們去虎門海邊玩,第二天卻聽說她回臺灣了,原來是這么回事。”
羅春花聽完陳述,對他的話也深信不疑,心里也有新生的希望。
“俊峰哥,謝謝你。”她起身給他深深鞠躬。
肖俊峰眼疾手快鉗住了她的雙肩,讓她再次坐下,才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你去發廊上班的緣由。”
羅春花深深嘆息了一聲,道出她受騙的過程:
麻將七開興隆桌球室,就是為了方便手下那些馬仔,接觸附近工廠的廠妹,為他的發廊拓展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