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玲玲忙碌的間歇中,注意到肖俊峰目光一直注視著興隆桌球室,以為他也想去玩。
她剛張開嘴想讓他去安心去玩,馬上想到即便關心,肖俊峰也未必領自己的情,又趕緊閉嘴。
駱彪坐在桌球室最靠里的一個角落,這里是肖俊峰的攤位看不到的視線盲區。
他捏了捏坐在身邊一張小凳子上的女孩臉蛋,笑著道:
“春花,我們的姓氏拼音都是luo,只是寫法不同,三百年前肯定是一家,我肯定不會騙你。就憑你這姿色,每天窩在廠里,掙那兩百多元的薪水,簡直是屈才,只要乖乖聽話,該給你的分成,我不會少你一分。但現掙的收入,必須先放在我這里。”
羅春花一直低著頭,不停地卷裹著暴露裙子的裙擺。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但聲音還是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抖:“彪哥,我每天接那么多客,真受不了,這段時間掙的錢,我一分不要,求求你放過我行嗎?”
“剛才我給你說了那么多道理?你真沒有聽進去?”
駱彪無數羅春花可憐兮兮的樣子,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捏住羅春花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接著威脅道:
“如果我給你家里、或許給你們村的干部寫封信,將那些刺激的照片寄回去,好好想想會是什么后果?”
羅春花驚恐道:“彪哥,我就是隨口一說,等月事過后,我會好好去上班。”
駱彪陰鷙的臉上,瞬間換上了親和的笑容,色瞇瞇地說道:“月事完后,記得告訴我,我們也有幾天沒親熱了,我可是你第一個男人,每次月事之后,應該由我先心疼你,你才能去伺候別的男人。”
羅春花怯生生地點了點頭,起身道:“彪哥,這里煙味太重,我就先回去休息。”
駱彪拍了拍她的臀部,從兜里掏出一疊錢來,抽出一張十元遞給她道:“這是給你的獎勵,不在分成里,只要你聽話,以后這樣的獎勵隨時都有。”
他話鋒一轉,聲音也冷漠了許多,“如果不聽話,冬梅現在的遭遇,就是你的榜樣哦。”
“我知道了。”
羅春花接過錢,腳步有些踉蹌地離開了桌球室,緩緩向寶屯市場方向走去。
肖俊峰起身跟了幾步,變換了視角,他掃視到坐在桌球室里的駱彪,目光一直注意著自己這個方向。
他又回到攤位前,正想讓鐘玲玲去跟蹤羅春花要去哪里。
忽然看到李壽軍走出利豐大門,正朝自己這個方向前來。
他馬上迎上前去,悄悄指了指慢慢遠去的羅春花,輕聲道:“軍哥,麻煩你幫我跟一下那個女孩,看她晚上住哪里?”
“你不是有未婚妻嗎?還跟她做什么?是不是……”李壽軍忽然住嘴,用手指了指肖俊峰,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想哪去了,”肖俊峰拉住李壽軍的手,也不想解釋鐘玲玲這個“未婚妻”的事,而是回歸正題道:“聽你這意思,是不是知道她住哪里?”
李壽軍臉上瞬間露出一絲尷尬,但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老婆在家鄉,一年到頭都難以見一次面。我也是正常男人,偶爾會去一次發廊。”
“難道你和她……”
肖俊峰聽聞這話,心里對李壽軍的好感瞬間減輕了幾分。
李壽軍也注意到他神情變化,解釋道:“老婆在家鄉,回一趟老家至少花去兩三個月的薪水,我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家了。”
肖俊峰雖然還沒有一次完整的情事,但是想到鐘巧巧、蘇薇、沈沁蘭這些女人在身邊,自己心里也是躁動不已,趕緊換上笑容,故作老練道:
“軍哥,不用解釋,我也是男人。”
“你的眼光很高,而且還沒有結婚,和我不一樣。我結過婚,不能去害廠里那些女孩,所以只能偶爾花錢解決一下生理需求。”
李壽軍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個女孩叫羅春花,以前在愛高廠上班,雖然算不上廠花,但姿色還是比較出眾,她剛下海,附近工廠的男人知道,都想去……”
他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如果你想找她,晚上可以去寶屯市場邊那條巷子,那些發廊上班的女孩,沒事都坐在店門口,羅春花工作的發廊叫“夜來香”,今天這么晚還沒有去上班,應該是身上不方便。”
說完,他都感覺羞愧,再也沒有去逛街的心情,輕輕拍了拍肖俊峰,轉身折返回了利豐。
肖俊峰望著李壽軍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酸,此刻,他已理解李壽軍這樣孤身漂泊的男人,但更同情羅春花那樣的女孩。
羅春花身上不方便,避免驚動駱彪,他決定等兩天再去找羅春花。
晚上收完攤子,肖俊峰將所有營業款倒在簡易的床上,除開成本,將一半利潤揣進自己兜里,將另一半分成兩份,將其中一份遞給鐘玲玲道:“這是你的勞動報酬。”
鐘玲玲推開他的手道:“我們兩口子,還分什么你我,以后你當家。”
肖俊峰心里暗自想——如果早這樣,何至于鬧到今天這么難堪的局面。
他將錢強行塞進鐘玲玲手里,提醒道:
“我們不是什么兩口子,如果你想待在這里,就拿著,以后每天的報酬,我會按時給你,免得以后牽扯不清。”說完拉開房門,走出了租屋。
鐘玲玲追出來,挽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不需要你管。”肖俊峰掙脫鐘玲玲的手臂,離開租屋。
沒想到再次出攤生意會這么好,食材準備不足收攤也早,現在還不到十點。
肖俊峰再次來到鐘巧巧宿舍后面的蘆葦蕩,靜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宿舍樓才傳來熱鬧的喧囂聲
已經過去這么多天,鐘巧巧還沉浸在親情與感情的痛苦里,上班一直沉默不語,下班后會與丁香聊幾句,就躲進被窩里,暗自流淚。
肖俊峰仔細聆聽,終于從嘈雜聲中,分辨出鐘巧巧與丁香簡短的聊天聲音。
當宿舍熄燈,他才心情低落地離開蘆葦蕩。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得回到自己的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