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
玄靜瑤淚流滿面。
她沒有阻止,她阻止不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從她和高陽相處的過程中,高陽一直在踐行著這句話。
身為玄天會少主,天下玄門正宗的繼承人,遇到行事邪惡的術(shù)師,他必然要管一管。
如果路見不平視而不見,高陽的道心便會破碎,術(shù)師的底蘊(yùn)也就保不住了。
向前!
向前!
再向前!
這便是高陽的決定。
高陽燃燒一張符箓,表情肅然,聲音高昂:“高上神霄;玉清化形;三五契令;斬伐妖靈。”
一柄巨大的道劍出現(xiàn)在天穹之上,劍尖兒向下,對準(zhǔn)那座小小的土山。
周圍亂竄的“炁”仿佛一瞬間被抽空,都被巨劍調(diào)用。
溫度立刻下降。
正在盛開的滿園梨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凋敝,似乎一夜入冬。
高陽吐出一小口血,咧嘴大笑:“什么狗屁玄壁,我的寶劍也未嘗不利!斬妖劍,敕!”
巨劍緩緩下落,土山周圍的土壤瘋狂向四面八方翻滾,土山頂端竟然開始小塊小塊的崩裂。
“師尊!”
林靈溯驚恐的聲音響起。
“我們土遁吧!”
以他師尊的術(shù)法能力,帶著他土遁而走,應(yīng)該不是問題。
“遁不走!”長袍男子淡淡道,“地脈的炁都被那柄劍抽走了,它不光是一把劍,更是一座法陣。”
“那我們怎么辦啊?”林靈溯哭喊道。
“怕什么,如果那把劍真的是斬妖劍,靠那個玄天會的小崽子,根本催不動,他會比我們死的更早!”長袍男子冷笑連連,“看來玄天會的老東西還真是寵著你,連這么好的寶貝都傳給你了,可惜你玩不動!”
斬妖劍,是術(shù)師圈子里對玄天四寶之一道劍的稱呼,傳聞是由古代術(shù)師鑄造的寶貝,自成體系,威力無窮。
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劍便是陣,陣便是劍。
只可惜,劍陣的催動需要高陽付出巨大代價,如果隨隨便便都能激發(fā),那劍陣威力的上限絕不會很高。
正因?yàn)槿绱耍弦淮侮惶鞎诤稳孙嫷膸ьI(lǐng)下圍攻玄天會總部的時候,劍陣并未激發(fā),而只是以最基本的術(shù)法迎敵。
可今天不同,高陽要破開后土玄壁,必須激活劍陣,封鎖炁的流動。
受傷前,高陽可以輕松駕馭。
受傷后,高陽只能拼命。
他的身后是愛人玄靜瑤,是將他視如已出的周家的女兒周念薇,是周念薇和他的孩子。
恩怨在這一刻只能退而居其次。
他要拯救愛人。
他要護(hù)住孩子。
他要完成對周家的承諾。
他……更要履行玄天會少主的責(zé)任,邪惡術(shù)師必須被處置,哪怕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鏗!”
巨劍終于落在土山頂端,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響,震撼全場。
“金湯!疾!”
高陽千鈞一發(fā)之際,激活群體術(shù)法,為身后的每一位術(shù)師加了一層防御術(shù)法。
“噗!”
玄天會一眾術(shù)師齊齊吐血,強(qiáng)悍的“炁”給他們造成極大沖擊,眾人心生恐懼。
高陽的外套“嗤啦”一聲,盡數(shù)撕裂,被狂躁的氣流甩出很遠(yuǎn)。
眾術(shù)師眼含熱淚。
高陽渾身都在流血。
他在最前方,受到最大的沖擊,一步不退。
“有點(diǎn)意思……”長袍男子的聲音有些變化,似乎在咬牙切齒,“如果你沒受傷,說不定能破開我的玄壁,但現(xiàn)在么……除非你不要命了。”
“我不信這個邪!”
高陽怒吼,繼續(xù)催動術(shù)法。
斬妖劍,是高陽在廢棄廠區(qū)開壇追蹤結(jié)束之后預(yù)留的后手,不到萬不得已,高陽也不想動用。
可現(xiàn)在,就是萬不得已。
術(shù)法分層次,術(shù)師也分層次,高陽還遠(yuǎn)遠(yuǎn)未到無敵于天下的程度。
長袍男子顯然是一位術(shù)法高強(qiáng)的大前輩。
高陽必須借助劍陣。
“噗!”
高陽又噴出一口鮮血,強(qiáng)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劍陣,在這一刻崩潰。
斬妖劍直挺挺落地,斜插進(jìn)土里,四周的炁快速消散,回到它們本來的位置。
高陽緩緩跪下。
身后一眾術(shù)師全部受傷,沒人能給他支持。
土山,快速崩解為泥土,長袍男子和林靈溯帶著淡淡的笑容出現(xiàn),林靈溯用另一條完整的手臂替長袍男子拂去灰塵。
臉色慘白的林靈溯露出殘忍的笑容:“高陽,我雖然沒能借走你的運(yùn)道,但你……到此為止了。”
林靈溯掏出一柄匕首,獰笑著向高陽走去。
“住手,住手!”
玄靜瑤淚崩,拼命搖頭。
“大師!”
重傷在身的鄭浩,艱難爬到林靈溯腳下,滿臉變態(tài)笑容:“大師,我知道錯了,您給我……一次……咳咳,機(jī)會,讓我殺了……高陽,可好?”
“柳正!你要干什么?”周念薇聲音微弱,喘息著質(zhì)問。
“我要?dú)⒘烁哧枺 编嵑茰I流滿面,猙獰著怒吼,“讓你看著……你最愛的男人……死在你眼前!只有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好!”林靈溯大笑,抓住鄭浩頭發(fā),強(qiáng)迫對方面向自已,將匕首塞進(jìn)他手里,“我就給你機(jī)會,去殺了高陽!”
“多謝大師成全!”
鄭浩回頭,如毒蛇般盯住高陽,搖搖晃晃站起身,向高陽走去。
“金湯!”
高陽指縫夾著一張符箓,努力催動。
符箓?cè)紵艘恍“耄鹧姹阆纾哧栆惑@,又噴出一口鮮血。
“高陽!”
玄靜瑤撕心裂肺大喊。
她動不了。
狂暴的炁流讓她失去行動能力。
身后的術(shù)師動不了。
上一波沖擊將他們撞的七零八落。
周念薇咬著嘴唇,努力挪動身體,悔恨如巖漿般流淌,灼燒著她的心。
“柳正,沖我來!”周念薇無力的嘶吼著,眼淚摔落在土地上,“高陽什么都不知道,你……沖我來,如果你還算個……男人的話。”
鄭浩似乎被周念薇刺激,兇狠的視線瞬間鎖定她。
“我明明那么愛你……”鄭浩怔怔的望著周念薇流淚,“你為什么要接二連三的……騙我?”
“因?yàn)椋悄阆闰_了我。”周念薇咬牙慘笑,“我信了你的鬼話,斷了和高陽的緣分……我活該,但你也……別想好過!我就是要刺激你,我就是要騙你,我就是要看著你得知真相后,無能狂怒!”
“哈哈哈!”周念薇狀若瘋狂大笑,“我成功了,我終于成功了!你呵護(hù)著高陽的孩子,一直到他出生!”
“你為高陽如此用心。”鄭浩如同僵尸般,一點(diǎn)點(diǎn)扭動脖頸,望著高陽,“你會為周念薇做什么?”
高陽目光一凝,心中暗叫不好。
下一秒,鄭浩嘶吼著,踉蹌著,將匕首刺向周念薇。
后者面色平靜,平靜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