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進入迷霧中,開始還能聽到狗吠。
很快,就變成嗚咽。
之后,就沒有聲息。
周念薇緊緊抱著嬰兒,眼神充滿警惕,周圍環境充滿詭異,身邊還有柳正這個不定時炸彈,她不得不防。
嬰兒在短暫睡眠之后又開始哭。
“我……我要給孩子喂奶。”周念薇略帶尷尬道。
高陽脫下外套,遮住周念薇上半身:“喂完奶,就穿著吧。”
“謝謝。”周念薇嘴角一癟,差點兒哭出聲來。
玄靜瑤認真道:“現在情況特殊,你最好保持情緒穩定,否則會拖大家的后腿。”
“我知道。”周念薇勉強一笑,虛弱的將外套扭到胸前,盤腿坐下,給孩子喂奶。
高陽緊皺眉頭,輕嘆一聲,一張符箓打在周念薇身上。
暖流走遍周念薇全身。
周念薇舒服的嘆息一聲,面向高陽認真道:“謝謝。”
“我只是不想你落下病根。”高陽沉聲道。
周念薇尷尬一笑。
將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產婦拉入危險局面,并非高陽本意,哪怕事情起始點在周念薇身上,高陽也懶得計較。
唯一讓他惱火的是周念薇在自已不知情的前提下懷了他的孩子,等等……
記憶翻涌,高陽很快就鎖定了某個嫌疑的時間點。
沒錯,在紙醉金迷中的那一次相遇,似乎有小段記憶空白。難道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的?
放在平時,他大可以起一課算算真假。
但現在情況緊張,高陽不會將精力浪費在木已成舟的事情上。
“回來了!”
莊清澤輕呼一聲,一道小小的影子從迷霧中跑出來,踉蹌著鉆進符箓籠罩的金色光芒中。
看到小狗,眾人一驚。
小狗的皮毛幾乎消失不見,血管神經肌肉骨骼縱橫交錯,直接展現在大家面前。
小狗的一只眼睛變成血窟窿,另一只眼睛還算完好。
每個人都能看出小狗的痛苦。
但同時,小狗的喘息頻率和動作姿態也在說明——它很興奮。
高陽和古賀對視一眼,心頭微震,幸虧是小狗去探路,如果用術師去,說不定已經出現犧牲。
“這霧氣有腐蝕性,能對神智產生影響。這小東西,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古賀輕嘆一聲,“小莊,節哀。”
小狗不光是莊清澤的“法寶”,更是他的伙伴。
莊清澤早已預見這一結果,但看到愛犬如此痛苦,眼圈終究紅了。
“怎么樣?”莊清澤蹲下身問小狗。
小狗雖然狀態興奮,但叫起來卻有氣無力,嗚咽了幾聲就繼續大口喘氣。
“它說什么?”高陽追問。
莊清澤擦擦眼角淚水:“它說,身上疼,有很恐怖的聲音,它跑了很久,沒有跑到頭,就回來了。”
眾術師默默計算,按照小狗的速度,以及來去的時間推測迷霧的厚度。
最后得出的結論,這團霧如果是球狀,那半徑最少在一百米開外。
結論讓氣氛凝重三分。
一百米,如此強烈的腐蝕和精神摧殘,誰能走出去?即便術師有寶貝,誰能保證寶貝不會被侵蝕?
誰敢賭?
誰舍得?
高陽舍得。
“師尊,我去看看。”高陽微微一笑,“小狗帶來的消息不夠多,我還是親自體驗一下比較好。”
“徒兒……”古賀眉頭微皺。
“師尊,我們術師尚且對這霧氣無能為力,更何況普通人,這里是市民打卡點,人員密集。官方派人來一樣解決不了,還會白白增加傷者,總不能普通人用命去試,而術師坐享其成吧?”
“老公!”玄靜瑤是真急了,拉住高陽袖口,驚恐搖頭。
鬼知道在迷霧里會遭遇什么。
高陽又不是神仙,萬一……
玄靜瑤不敢想下去。
“少主,還是讓我去吧。”莊清澤苦笑道,“我的狗這個樣子,我怎么也要完成它的任務。”
說完,莊清澤將幾張符箓貼在身上,就要沖進迷霧。
高陽手起“刀”落,砍在莊清澤脖頸,后者軟倒在地。高陽環視所有來支援的術師,淡然道:“你們聽我召喚,前來相助,我自然不會讓各位涉險,否則我有什么臉做少主?”
“瑤瑤……”高陽溫柔抱住玄靜瑤,在她耳邊輕聲道,“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玄靜瑤緊緊抱著高陽,一言不發。
她沒有阻止。
也阻止不了。
“答應我……”玄靜瑤喃喃道,“完好無損的回來。”
“我……盡量。”
高陽輕輕松開妻子,轉身面向古賀:“師尊,我去看看。”
“道印呢?”古賀道,“拿出來。”
高陽不明其意,但照做,從懷中摸出一方小小的印。
“我傳你一個法門,附耳過來。”
高陽湊到師尊身邊,靜心聆聽,古賀嘴唇翕動,高陽的表情漸漸變的贊嘆。
“徒兒知曉。”
“這迷霧有迷惑神智的能力,徒兒便不召喚猖兵了,那些英魂如果被迷霧腐蝕,也就失去作用了。”
古賀點點頭,給道印貼了一張符箓,念念有詞之后,鄭重交給高陽。
高陽給自已加持了“神行”、“金湯”、“清心”、“斬尸”四道術法,緩緩走向符箓金光的邊緣。
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們能不能走出迷霧,就看高陽這一次探索。
高陽抬起手,向金光之外探去,玄靜瑤瞪大眼睛,緊張的直吞口水。
終于,高陽的手指觸碰到了迷霧。
同時,他的靈炁遍布皮膚表面。
“嘶……”
一股淡薄的青煙,裊裊升起,驚的眾人頭皮發麻。眾人想到剛才那只勇敢的小狗,如果不是體型小,符箓的作用被反向放大,怕是沖進迷霧的第一時間就會全身潰爛,根本不可能撐到百米之外。
靈炁防護膜已經籠罩著高陽,眾人發現高陽竟然發出微光。
高陽回頭看了一眼玄靜瑤,淡淡一笑:“瑤瑤,等我回來。”
這一刻,玄靜瑤呼吸暫停。
她用盡全身力氣,記住高陽的笑容。
白霧茫茫,高陽一步跨出金光范圍,身影立刻變得模糊起來。
皮膚,刺痛。
仿佛被強酸包圍。
高陽暗叫一聲“厲害”,又給自已加持了一道“望炁”術法,鉆進迷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