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王謙在2000年后的時候感嘆這個社會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但回到這個90年代,王謙第一次發現人情味還不如2000年后。
一夜未眠,腦子里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自從鬧出他要娶柳珊的事情,鄰居街坊冷嘲熱諷,親戚朋友捧高踩低,沒一個把他當人看。
世態炎涼這四個字,好像在這短短幾天內,在他身上詮釋的淋漓盡致。
很少抽煙的他,地上的煙頭也是越來越多。
今天已經是最后一天,兜里卻只有九百塊錢,就算加上他上次給田桂蓮的一千多塊錢,距離三千塊錢也足足差了一千。
都說一分錢憋死一個英雄漢,現在的王謙越發覺得這話說的一點錯沒有。
甚至他已經能夠想象到,當初說出這句話的人境地有多難!
蹲在門口的石墩上,將手里的最后一根煙抽完,王謙抬頭迎上天空刺眼的陽光,任憑其照射在身上,苦笑一聲,不知悲喜的說道:“果然,陽光能夠照在身上,卻照不進心中。”
“呦,這不是小謙嘛,怎么學起大人抽煙了。”
就在這時,院子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王謙一抬頭發現是田桂蓮,緩緩將煙掐滅,笑著走上前滿臉堆笑的說道:“田嬸,我抽著玩呢,您怎么來了?”
“你這滿地煙頭,還抽著玩?小孩子可別學大人抽煙,對身體不好。”
田桂蓮來到王謙面前,笑呵呵的關心起來,“你爸媽呢?我聽說上次你家被雷江一鬧,連只裝菜的盤子都沒有,所以我專門來給你媽送兩只盤子。”
說話間,顛了顛手里的盤子。
聽到動靜的王倉和李梅立刻從客廳迎了出來,笑著說道:“桂蓮,你來了啊,來就來嘛,帶東西干什么?”
李梅上前拉住田桂蓮的手,笑瞇瞇的搖頭說道:“沒事,你放心,我讓老王去買了兩只碗,湊合著能當盤子用。”
“唉,上次雷江的事兒鬧得我就挺愧疚,我家情況你們都知道,多余的拿不了,但兩只盤子沒問題。”
田桂蓮說著強行將盤子塞進李梅手里,看了眼地上的煙頭,故作不經意的說道:“呦,小謙這是賺錢了?以前沒見他抽煙,現在突然抽煙,抽的竟然還是一塊多錢的梅州牌,上次雷江他爸來我們家,我見他抽的還是三毛八一包的藍金鹿啊。”
李梅無奈將盤子收下,順勢遞給王倉,看了眼王謙尷尬一笑,說道:“這事兒我們不知道,得問小謙,說實話,以前我們也沒見小謙抽煙。”
見沒從李梅嘴里套出話,田桂蓮目光落在王謙身上,笑瞇瞇的說道:“跟嬸子說說,是不是發財了?”
“小財小財。”
王謙打著哈哈賠笑。
“看來是遇到貴人,有人帶啊。”
精明的田桂蓮順勢拋出傳言,說道:“大家都在傳你認了李元武李區長做干爹,貴人不會就是他吧?”
“其實這事兒……”
放完盤子的王倉從門口走出來,剛要接話,就被李梅狠狠的瞪了一眼,反應過來的王倉趕忙話鋒一轉說道:“我和孩子她媽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得問小謙。”
“我這不是正問著嘛。”
田桂蓮笑呵呵的說道:“我估計這事兒你們也不知道。”
李梅和王倉對視一眼,尷尬一笑。
明白這是個機會的王謙順著田桂蓮的話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若是別人問,我不想說,但是田嬸您問,我實話實說,確實有這件事情。”
他知道,如今已經是最后一天,若是今天搞不到錢,哪怕拖延幾天也是好事。
以田桂蓮勢利眼的性格,一旦知道他是李元武的干兒子,肯定會推掉雷江和柳珊的婚事。
不過王謙很快發現自已小瞧了田桂蓮,終究姜還是老的辣。
“我看是這事兒是假的吧?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你嬸子我。”
田桂蓮笑瞇瞇的瞅著王謙,說道:“小孩子不要撒謊,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真是老狐貍。”
王謙心中暗罵一聲,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說道:“田嬸,您覺得這種事情我有必要騙您嗎?正所謂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現在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我欺騙大家就是自取其辱。”
說著這話的時候,王謙不卑不亢,非但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反倒是像極了四五十歲成熟的中年人,那一份氣質絕對不是可以隨便模仿的來。
田桂蓮盯著王謙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說道:“我發現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說完,似乎認為自已多想,擺擺手說道:“不過這都不重要,你是不是李區長干兒子,我不在乎,現在柳珊她爸還躺在醫院里,明天就要交手術費,今天是我們約定的最后一天期限,我來找你,就想問問你錢湊夠了嗎?錢要是湊夠了,就給我,我好給柳珊她爸交醫藥費。”
“……”
李梅和王倉聞言心中猛地一沉,趕忙開口說道:“桂蓮,您看能不能再給我們幾天……”
“爸媽——”
不等老兩口說完,王謙就叫住兩人,接著從兜里掏出八百塊錢遞給李梅,面帶笑容的說道:“這些錢您拿著,還差一千二,如果晚上回來之前我沒給您,明天早上一定給您。”
“就只有八百?”
田桂蓮頓時皺起眉頭,聲音略帶不悅的說道:“人家雷江可是已經將錢送到我手里了,給的足足五千塊,你上次的一千加上現在的八百,根本不夠啊,就算你還能再給我一千二,那……那不也只有三千嘛?”
此話一出,明眼人都看出來田桂蓮這是想坐地起價,一向老實的李梅和王倉頓時心里就起了一團火,但考慮到兒子的事情,強行忍了下來。
老兩口聽田桂蓮的口氣,自已兒子已經湊夠了將近兩千,本來再湊一千二就能娶柳珊,可現在這么一來,還要湊三千二才行。
但問題是明天柳珊就要嫁給雷江,就這一天時間他們去哪兒湊三千二?
說句難聽的話,就算是將他們抽筋扒皮分開賣,也賣不到三千二啊!
“沒事,五千就五千吧。”
相比于老兩口的擔憂和憤怒,王謙倒是看起來輕松的多,“中午我干爹會派司機到校門口接我去家里吃飯,到時候我跟我干爹說聲,幾千塊錢而已,我干爹肯定會給我,田嬸您將心放進肚子里,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