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回去再收拾你。”
季縈似乎被這過于親密的禁錮和威脅給驚到,抬起迷蒙的雙眼望向他。
“梁翊之,和顧宴沉離婚,他給了我20億美金的信托作為贍養費。和你離婚,你打算給我多少錢?”
她吐字清晰,似乎根本就沒醉。
梁翊之放在腿上的手驟然握緊,手背青筋隱現。
他目視前方,生生給氣笑了。
“可惜我沒錢,家產也分不了你一點兒,這婚離不了。”
他等著她的反應,是反駁還是繼續胡言亂語。
然而,懷里的人卻久久沒有動靜。
梁翊之低頭一看,方才還語出驚人的女人,此刻呼吸均勻綿長,長睫如蝶翼般靜靜疊在眼瞼上,睡得很沉。
仿佛剛才那句關于離婚和天價贍養費的問話,只是她醉夢中的囈語。
梁翊之所有準備好的解釋和翻涌的情緒,此刻只得化作一聲微不可見的嘆息。
因為酒精作用,季縈這一覺睡得很沉,連梁翊之給她洗澡,把她塞進被窩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來,頭有點微微的疼。
她剛一抬手想揉,梁翊之就坐到了床邊,手里端著一只茶杯。
“頭疼了吧?先把這個喝了,醒酒養胃的。”
盡管他的聲音很溫柔,但想到他這樣的口吻,也對別的女人用過,季縈就有些反感。
不過她沒有和自己身體過不去,拿過梁翊之手里的茶杯,喝完又把空杯子還給他,便下床去洗漱。
洗手臺上牙膏已經擠好,洗臉巾也放在旁邊。
這些全都是他親手為她準備的。
往常被他這樣照顧,她會覺得很溫暖,而現在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洗漱好,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季縈拿著平板處理昨天積壓下的工作。
梁翊之給她拉開椅子,她抱著平板坐了下去,沒給他一個眼神。
男人把她手里的平板抽走,把盛好的粥放在她面前。
“吃飯的時候別處理工作,對胃不好。”
季縈不接他的話,低頭喝粥。
察覺到她的冷淡,梁翊之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法制紫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這是廚房特意給你做的,嘗一嘗。”
季縈面前的小碟子里還放著她沒吃完的豆芽,看著里面多出的那塊小菜,她放下筷子,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費管家,平靜地吩咐道:“給我換個碟子。”
費管家愣了一下,還是去了廚房。
她繼續喝粥,梁翊之的視線在她臉上落了兩秒,問道:“從起床到現在都不和我說一句話,氣性這么大?”
這回,季縈回應了,但依舊不看他。
“梁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的口水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我有潔癖,接受不了臟東西。”
梁翊之放下筷子,面色深沉。
“怎么到現在還是不肯相信我?”
季縈臉上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不止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所有人。”
她這一生,總是在經歷拋棄。
父母、家庭、甚至那些曾以為牢不可破的關系。
每一次她以為抓住了一點真心,結果都證明是她自作多情。
她好不容易再次鼓起勇氣,把信任交給梁翊之,可這個男人在做什么,卻從不主動和她說。
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她都很傷心,也很難過。
而梁翊之看她不想和自己說話的模樣,雖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歇斯底里地和他吵鬧,但她身上豎起的每一根刺都對準了他。
于是他只得起身走到她身邊,將手掌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瞬間感覺到了她繃緊的抗拒。
他沒有強求,只溫聲對她說道:“任何事物的出現,都有它的意義。我只有你一個女人,白凝的存在威脅不到你。”
說完他便收回手,轉身離開了餐廳。
他太了解她,此刻任何多余的解釋都只會適得其反,將彼此推得更遠。留下這句話,讓她自己去想,去品,才是打破她心防的唯一方式。
季縈攪著碗里的粥,鼻腔里溢出一聲極輕的冷哼。
吃過早飯,姜染便來接她上班。
“縈姐,今天也是先去公司嗎?”姜染啟動車,問道。
季縈把清明的目光投向窗外,“去京闕!”
姜染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既然您都清楚……梁先生對那個女人沒有實質的欲望,把她留在身邊是另有目的,您又何必再去找她呢?”
季縈嘴角牽起一絲不辨情緒的淺笑,“項目總需要有人推進,我是名正言順的梁夫人,難道不能去嗎?”
姜染明白她的用意,調轉方向,把車開去了京闕。
穿過旋轉大門,還是快到電梯的位置,前晚那個經理又出現了。
他正要交班,看見季縈,臉上依舊堆著模式化的恭敬笑容,
“這位女士,我們這里是嚴格的會員制,并且已經下班了,恐怕不方便您進去。”
季縈正要開口,舒棠的聲音從旋轉門那邊傳來。
“李經理,你這里的門檻什么時候高到連我姐姐都攔在門外了?”
經理臉上虛偽的笑容一僵。
舒棠走近,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下等人。
“你視力不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季小姐不僅是20億美金信托的持有者,更是青燧動力的實際負責人。怎么?我們舒家的門第,加上她自己的身份,還進不了你這破地方?”
經理頓時臉色煞白,本是禮儀性微彎的腰,現在更彎了。
“不敢不敢!是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季總。龐夫人息怒,請問季總要找誰?我給您領路。”
“不用,”季縈聲音很淡,“我找白凝,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自己去。”
經理說了白凝休息室的門牌號,季縈和舒棠以及姜染進了電梯。
“龐夫人真是來得好巧。”季縈道。
舒棠看著上行的電梯數字,正色道:“這里的都是大人物,老板得罪不起,所以沒裝有監控,也沒有錄音。是我老公讓我來的。”
季縈瞬間明白,龐仕鈞在監視自己。
她看了眼姜染,姜染點頭會意,之后她會去處理。
舒棠繼續道:“龐老爺子讓我老公務必要得到白凝的生物檢材,這個消息對你有用嗎?”
季縈眸光深邃,揚了揚唇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那么龐夫人是打算和我一起去打小三了?”
舒棠知道了她的答案,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十分端莊。
“我老公讓我取得梁夫人的信任,打小三這種小忙,我能幫就幫。”
季縈點頭,“你待我這樣好,我自然要投桃報李。既然龐先生如此想要得到白凝的生物檢材,那我……就送他一份他夢寐以求的‘禮物’好了。”
舒棠沒明白他的話,很是詫異,“白凝的身份一查不就……”
這時電梯門開,季縈沒有回應,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