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鄭兵,王衛(wèi)國扶著爺爺走進院子。
夕陽的余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王長林深吸了一口鄉(xiāng)間熟悉的空氣,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衛(wèi)國啊,到家了嗎?”
王衛(wèi)國笑著點頭,攙著他的胳膊。
“是啊,爺爺,咱們到家了。”
院子里,沈青青聽到動靜,早就抱著小王海迎了出來。
大兒子王山則像個小炮彈一樣,邁著小短腿沖了過來,一把抱住王衛(wèi)國的大腿。
“爸爸,爸爸你回來啦!爺爺也回來了!”
王衛(wèi)國笑著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然后從沈青青懷里接過還在咿咿呀呀的小兒子。
小家伙似乎認得父親身上的味道,小手抓著王衛(wèi)國的衣領,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幾顆剛冒頭的小米牙。
“回來了。”
王衛(wèi)國看著妻子,眼里的疲憊被溫柔取代。
“爺爺?shù)难劬Σ檫^了,醫(yī)生說有很大的機會康復,等去找了張濟仁大夫后面就能看清東西。”
“太好了!”
沈青青喜上眉梢,連忙上前扶住王長林的另一只胳膊。
“爺爺,您慢點,屋里給您燒了炕,暖和著呢。”
陳翠霞和沈壯也從屋里出來,臉上都掛著關切的笑容。
一家人簇擁著王長林進了屋,噓寒問暖,屋子里頓時充滿了溫馨熱鬧的氣息。
晚飯是早就準備好的,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王衛(wèi)國簡單說了說在軍區(qū)的情況,聽得眾人既是向往又是驕傲。
然而,這頓安穩(wěn)的團圓飯還沒吃完,院子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衛(wèi)國!王衛(wèi)國!在家嗎?出大事了!”
聲音嘶啞而急切,帶著明顯的驚慌。
王衛(wèi)國眉頭一皺,放下碗筷,沉聲道:“我出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屋子,只見一個穿著厚棉襖的漢子正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臉上滿是汗水和驚恐。正是附近國營林場的民兵隊長胡國安。
“胡隊長?怎么了這是?看你跑的。”
王衛(wèi)國遞過去一碗水。
胡國安也顧不上喝,一把抓住王衛(wèi)國的手臂,急聲道。
“衛(wèi)國兄弟,快!快去救命啊!我們林場……來老虎了!”
“老虎?”王衛(wèi)國眼神一凝。
“是啊!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頭大家伙,餓瘋了,把我們場里養(yǎng)的幾頭豬都給咬死了。”
“現(xiàn)在就在場區(qū)里打轉,我們幾十號人全躲在屋子里,門都用木頭頂死了,誰也不敢出去啊!”胡國安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這個年代,山里有虎不稀奇,但敢跑到人這么多的林場里撒野的,絕對是餓到了極致,也兇到了極致。
直面猛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尋常獵人見了都得繞道走,更別提林場那些只會伐木的工人了。
那玩意兒一撲一剪,人就沒了。
誰都能獵虎?別開玩笑了,那是去送菜。
王衛(wèi)國心里清楚,這事兒他必須管。他自己倒是不怕,但林場那么多人的性命懸著,拖不得。
他拍了拍胡國安的肩膀,語氣沉穩(wěn)地說道。
“胡隊長,你別慌。你先在這里歇口氣,我馬上召集人手。”
說完,他轉身回屋,對一臉擔憂的沈青青和家人們說道。
“林場出了點急事,我得帶民兵隊過去一趟。青青,照顧好爺爺和孩子。”
不等家人多問,他便大步走出院子,對著村里吹響了緊急集合的哨子。
尖銳的哨聲劃破了沈家村寧靜的夜空。
很快,沈富國、沈軍等一眾民兵隊員就扛著步槍從各家各戶跑了出來,在王衛(wèi)國家門口的空地上迅速集合。
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動作干練,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緊急拉練。
“全體都有,檢查武器彈藥!”
王衛(wèi)國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兵,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報告隊長,檢查完畢!”
“好!剛才接到林場求援,有猛虎闖入場區(qū),威脅工人生命安全。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驅逐或獵殺這頭猛虎!有沒有信心?”
“有!”
幾十號人齊聲怒吼,聲震四野。
王衛(wèi)國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揮:“出發(fā)!目標,國營林場!”
一行人腳步整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跟著胡國安直奔林場而去。
一旁的胡國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本以為王衛(wèi)國召集的就是一群普通村民,沒想到這隊伍如此令行禁止,氣勢驚人。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王衛(wèi)國,步伐沉穩(wěn),眼神銳利如鷹,仿佛天塌下來他也能扛住。
再看他身后的那些民兵,一個個眼神里都透著一股狠勁,隱約間,似乎能看到他們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煞氣。
這哪里是普通的民兵,分明是一群狠角色!
胡國安暗自咋舌,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到了林場外圍,王衛(wèi)國做了個手勢,隊伍立刻停下,悄無聲息地散開,尋找掩體。
林場里靜悄悄的,只有幾間屋子的窗戶里透出微弱的燈光,更顯得外面一片漆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王衛(wèi)國借著月光,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頭老虎。
它正在幾具被撕咬得殘破不堪的家豬尸體旁撕扯著,身形比一般的東北虎要瘦削一些,顯然是餓了很久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危險,那老虎猛地抬起頭,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在黑夜中泛著幽綠的光,死死地盯住了王衛(wèi)國他們藏身的方向。
它非但沒有被這么多人的氣息嚇跑,反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威脅聲,竟然弓起身子,朝著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準備,開槍!”
王衛(wèi)國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就緒的民兵隊麻利地舉槍,瞄準,射擊!
“砰!砰砰!”
十幾條火舌在黑夜中噴吐,槍聲震耳欲聾。
那老虎極其靈敏,在槍響的瞬間,竟然猛地向旁邊一個大跳,隨即又是幾個縱躍,躲開了大部分子彈。
但密集的彈雨還是有幾發(fā)擦中了它的身體。
吃痛之下,老虎被徹底激怒了,但同時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它調轉方向,不再戀戰(zhàn),朝著林場的圍墻方向狂奔而去。
“追!”
王衛(wèi)國沒有絲毫猶豫,端著槍第一個帶頭追了上去。
胡國安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我的天,這幫人是牲口啊!
竟然敢追著老虎干!
老虎的速度極快,但民兵隊的反應也不慢。
在它奔跑的過程中,又有幾聲零星的槍響。
“嗷——!”
一聲痛苦的咆哮傳來,老虎的一條后腿明顯中彈,奔跑的姿勢瞬間變得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