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喊得住手！”
這老人頭發已經灰白，又瘦又小，一身灰色短袍，站在樓梯口處，顯得有些不起眼。
但此刻誰也不敢小覷他，因為此刻他的身上，有種令人畏懼的氣息在逸散。
大部分人不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氣息，唯有宋玄兄妹二人，面色凝重了起來。
此刻在宋玄的感知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從老者的眉心處蔓延開來，如一道無形無色的絲線，與天地連接在了一起。
這是“勢”！
武道宗師才能掌握的天地之勢！
老者盯著死在宋茜跟前的尸體看了又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無法相信，自己僅僅只是一時不察，莊主的最后一根香火就這么斷了。
看了半晌，他渾身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難受，身子都在顫抖，盯著宋茜冷冷開口。
“我剛才讓你住手，你為何不住手？”
宋茜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看了一眼自家哥哥。
瞧見老哥雖然面色凝重了幾分，但卻并無絲毫忌憚之色，當下心里就有底了。
她一腳將那尸體踢到老者身旁，冷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老人臉色很是難看：“怎么，老夫沒有資格嗎？”
宋茜呵了一聲，“先不說你有沒有資格，我只說一句，他既然對我出劍了，那就得做好死的準備！”
“對你出劍，就得死？”
宋茜眉頭一挑，“不應該嗎？”
老者不再說話，而是轉身抬手一掌拍出，也不見有什么威勢，但掌力落下的瞬間，他身后半個酒樓直接被轟碎了。
有幾個運氣不好的看客，直接被轟成了血沫。
“?。?！”
驚慌慘叫聲此起彼伏，酒樓內僥幸活下來的客人紛紛向外逃竄，連帶著整條街道的人都開始瘋狂向著四周逃命。
“他們和你有仇？”宋玄開口了。
“無仇無怨！”老者呵呵笑道：“但我家少爺死了，總得有人跟著陪葬不是？”
“他這人享受慣了，在下面沒有奴仆跟著侍候，我擔心他不習慣！”
宋玄默然無語。
這就是江湖！
這才是江湖！
在明州，江湖中人多少還會忌憚玄衣衛的勢力，做事總歸是有些顧慮。
但在這宋州，朝廷對這里的掌控力已經近乎失控，武道強者，那真的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一刻，宋玄對于俠以武犯禁有了個更加明確的理解，也更加明白了玄衣衛存在的必要性！
大部分武者，壓根就沒什么強者之心，老子實力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是這世間絕大部分武者心里真正的觀念！
一掌崩碎了半個酒樓，這瘦小老者抬手向著街道處抬手凌空一招，一名年輕的公子哥便被隔空攝來。
這人宋玄認識，正是今日在二樓吃飯時，被胖頭陀從樓上扔下去的煞筆。
老者捏著此人的脖子，“我家少主性子急，愛替朋友出頭，今日之事，是你挑撥的吧？”
“前輩，我，不是我，我沒有要挑撥的意思....救命，救救我......”
公子哥一臉祈求的看著宋玄，希望他能出手相助，但宋玄二人自始至終卻毫無任何反應。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總之，你該死就對了！”
咔嚓一聲，公子哥的脖子被捏斷，隨手被扔了出去。
老者的殺心并未就此結束，而是再次抬手一招，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被他從馬車里隔空攝來。
“你是剛才那家伙的妻子吧？”
女子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前輩，我是，看在我和您那位少主有過幾次露水姻緣的份上，饒過我吧！”
老者嘆了口氣，“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自小性子就單純，最是受不得女人的甜言蜜語。
這次他不等我趕來，就冒冒失失的去殺人，應該也有你挑唆的緣故吧？”
女子似乎是知道必死，從地上爬起就要轉身逃竄，但卻被老者一把抓住了手腕。
“別說老夫不給你活路！”
“我家少主不是和你有過幾次露水姻緣嘛，你若是有了他的血脈，那我就饒你一命，更會護你周全！”
說著，他拉著女子的手腕開始為其把脈。
片刻后，老者一臉憂愁的嘆了口氣，隨手在其額頭上輕輕一指。
嗤啦！
女子額頭被洞穿，眼神再無一絲生氣，死氣沉沉的躺在了地上。
“唉！”
老者將少主抱起，痛惜道：“早就告訴過你了，色是刮骨刀，這女人早晚會害死你，你怎么就是不聽話吶！”
猶豫了一下，老者又將那女子也提了起來，一手一個夾在胳膊下。
“罷了，你死都死了，我也就不說你了。你活著如此迷戀她，死后就讓她下去伺候你吧！”
夾著兩具尸體，老者身形一晃，剎那間，便是百丈開外，出現在了一家棺材店里。
在棺材鋪老板驚悚的目光中，灰衣老者將兩具尸體放在兩具棺材里，隨手又扔出了一錠銀子。
“送到星云山莊，沒問題吧？”
“沒，沒有！”
灰衣老者點了點頭，在少主的臉上摸了摸，一臉不舍之色，眸中已經泛起了淚痕。
擦了擦眼眶，老者轉身走出棺材鋪，一步一步的向著宋玄兄妹二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此人每一步跨出，尺寸完全相同分毫不差，行走之間，原本佝僂瘦小的身軀，竟發出噼里啪啦的炸響聲。
隨著炸響聲傳來，他那枯瘦矮小的身子，好似突然間有了活力，干枯的皮膚變得有光澤，瘦小的身材也開始不斷拔高。
幾息之后，那矮瘦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名赤裸著上半身，渾身肌肉如虬龍般盤起，肌膚散發著古銅色光澤的九尺壯漢！
這一刻，他的氣息再也不加任何掩飾，武道宗師氣息狂暴的沖天而起，如雷霆炸響天際，天地之勢加身，這一刻的他，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山崖，堅如磐石，無可匹敵！
宋玄眸中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這人，竟然是一位罕見的以橫練功夫修煉到極致，踏入武道宗師境的高手！